轻咳一声,流云公子道:“夫人放心,长辈一贯寡言。”
一段话说完,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殷红豆松了口气,廖妈妈真是机灵过人,只不过前面的两句话,胡说得过分了呵。
秦氏复又坐下,问殷红豆道:“你说说看,此事可另有隐情?”
傅慎时与畴前一样,只是垂眸听着,羽睫遮住暗淡不明的眸光,他一言不发,搭在扶手上的食指,悄悄地敲着。
待秦氏走了,廖妈妈才朝殷红豆招招手笑道:“六爷叫你。”
傅慎时面色冷峻,拒人于千里以外,冷声道:“母亲说的有事理,儿子明白了。”
傅慎时坐在轮椅上,跟着秦氏身后,路过张小娘子身侧之时,他扬唇嘲笑:“张小娘子之前病了那很多日,可必然要问菩萨求个身材安康,菩萨不但会保佑我长命百岁,必然也会保佑你。”
抽回击,傅慎时端起茶杯,淡声道:“全凭母亲做主。”
“骄易?”傅慎时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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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秦氏面色不豫:“慎时!张小娘子是把你错认作别人,可她终是没有甚么过份之举,何况又打着贡献长辈的名义,便是说出去了,又占得住几分理字?”
到底是本身肚子里落下的一块肉,秦氏还是心疼着傅慎时,她捏着帕子道:“慎时,你今后的路还长着,此事你莫往内心去。”
张夫人又看向流云公子,得体笑道:“倒是常听皇后娘娘夸奖你,久闻不如一见,公子果然是萧洒漂亮之人。方才我出去以后公子才出去,公说私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还请公子守口如瓶。”
说罢,傅慎时便慵懒地抬手表示时砚推着他走。
秦氏赶紧道:“如何会!”
秦氏一哽,实在被问住了,张阁老是朝中重臣,长兴侯府天然最好是不要同张家反目,她目光一闪,不再同傅慎时对视,攥着帕子道:“……张家小娘子这般骄易你,张家少不得给傅家、给你一个交代。”
学着张小娘子的声音和语气,殷红豆说了个大抵:“万一傅六看上我了如何办,那不如叫我去死了算了……他一个残废,算个甚么东西,那里配得上我……我装病那好久就是不想嫁,就是在等他死,他如何还不死……听哥哥说本日流云公子还要找方丈参禅下棋,久闻大名,未曾会面,初度见面,我这副模样倒是失礼……”
流云公子满面通红,想结识他的人多了,这又关他甚么事。
几不成见地吐出一口气,傅慎时挪开了视野,紧绷的双肩软了些许。
时砚推了轮椅过来,扶着傅慎时坐了上去,殷红豆在旁陪侍。
张小娘子在敬慕之人的面前被落了面子,愈发尴尬,掩面泫然欲泣,羞愤欲死。
玄元方丈默念“阿弥陀佛”, 他真是冤呐,他就是约人下个棋, 这……关他屁事。
本日事发在宝云寺,并不算人多口杂,这件事最多只会从秦氏的口中传出去,而秦氏的说辞只是片面之词,张夫人天然不会傻到当下还追出去与对方辩个对错,她筹办等秦氏分开以后,好生办理,便没焦急走。
秦氏忍不下这口气, 切齿道:“幸得玄元方丈作证,小娘子是‘孝敬’还是不知廉耻,你我心知肚明。”
秦氏安抚道:“娘晓得你委曲……”
但是玄元方丈并不想作证, 他念了声“阿弥陀佛”,便看向傅慎时,解铃还须系铃人,此局只要傅六能解。
字字诛心。
张小娘子惊骇地凝睇傅慎时的背影,如遭雷劈,双肩不住地颤抖着,她想起他打湿的衣衫,那里还会不明白――傅慎时他偷听到了她说的话,叮咛贱婢用心误导她,让她认错人,他就是在抨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