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女儿的毕生幸运, 张夫人也是豁得出去,她在萧山伯夫人面前断断续续地哭了小半个时候,又舍了很多好处,才让对方承诺去长兴侯府试一试。
执勺子的手顿住,傅慎时搁下碗和勺子,擦了擦嘴,道:“母亲说罢。”
傅慎时面色如常地点点头,道:“好。”
母子二人对视,秦氏目光一闪,挪开视野,道:“没有。”
下人欣喜了两句, 张夫人也懒得再多说。
傅慎时声音低低地问:“母亲对儿子还要坦白么?”
放下燕窝,秦氏笑吟吟道:“慎时,再尝尝娘做的燕窝。取煮沸的泉水浸泡过,娘亲身用银针挑的黑丝,同厨房煮的嫩鸡汤、上好的火腿汤、蘑菇汤一齐滚烧好的。”
殷红豆一个不防备,身子先探出去,腿还没跟上,嘴里来不及说:廖妈妈,我不想出来啊啊啊!!!
明朗的日光照在傅慎时的没有神采的脸上,他淡声道:“出去吧,把廖妈妈叫过来。”
叹了口气,殷红豆不晓得该不该出来清算。
秦氏一哽,神采生硬,道:“六郎你可想清楚了,张小娘子家世边幅已是上乘之选,口舌之事,今后嫁进府再渐渐调.教便是。这回如果退了婚,莫说你父亲不准,你祖父也在天上看着呢,将来有人拿这事大做文章,你便会被打为不孝之辈!”
重霄院来过的丫环多,走的也快,虽是大夫人拨给傅慎时的人,但前车之鉴太多,廖妈妈也懒得去要她们的卖身契,归正最后都是要交给大夫人惩罚的。
室内沉寂无声,落针可闻,傅慎时背后就是花窗,内里的墙下摆了几盆鲜艳娇媚的垂丝海棠,着花似锦,姿势又如贵妃醉酒,无香亦醉人。
傅慎时眸工夫沉沉得能滴出水,道:“好,儿子承诺。”
“……”俄然变身圣母的秦氏,让殷红豆措手不及。
全部手臂都暴起青筋,傅慎时肩膀模糊发颤,口中也散开淡淡的血腥味儿,舌尖的疼,却抵不上心中的分毫。
傅慎时语气陡峭地叮咛道:“劳廖妈妈跑一趟,去母亲那边把她的卖身契取过来。”
傅慎时挪眼看去,燕窝已经煮成了玉色,淡雅剔透,瞧着便很有食欲。
他嗓音沙哑干涩,听得殷红豆有些刺耳朵。
秦氏和缓了神采道:“六郎好生歇息,明日娘便带你去萧山伯府赴宴。”
殷红豆嘴边抿笑,傅慎时没有发脾气,公然这个门路是对的!出府之日,指日可待!
次日,秦氏便端着亲手做的燕窝到了重霄院。
外边的殷红豆立即躲开,等秦氏走远了才现身,蓦地一声巨响,房中接连收回瓷器砸在地上的锋利声音,噼里啪啦的瓷片碎成残余。
这厢秦氏得了萧山伯夫人的口信,原是盘算了主张要让张家吃些苦头替儿子出气,一传闻张夫人把京杭大运河竣疏采办木料的肥缺拿了出来,便忍不住心动。
没有别的启事,就是见不得六爷受委曲。
出了上房,殷红豆便把傅慎时的话,传给了廖妈妈,她放动手里的活儿,立即去了上房。
扯着帕子踌躇了好一会儿,秦氏才柔声道:“张小娘子毕竟年幼,犯口舌之错,罪不至死,如果硬着跟她把婚约退了,外人不免说你局促。不如给小娘子一个改过的机遇,待她斟茶报歉了,两家重归就好。何况这婚事是你祖父活着的时候替你定下的,就此退掉,难慰你祖父在天之灵。”
两手攥拳,傅慎时面色阴冷道:“若我不想娶她呢?”
本日只带了快意一个丫环来,秦氏双手绞着帕子,道:“张家服软了,请了萧山伯夫人做中间人,请我们去萧山伯府赴宴,届时张小娘子劈面跟你报歉,你看如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