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时到底松了口,他放缓了语气道:“夫人问话,你答便是。”
张小娘子惊骇地凝睇傅慎时的背影,如遭雷劈,双肩不住地颤抖着,她想起他打湿的衣衫,那里还会不明白――傅慎时他偷听到了她说的话,叮咛贱婢用心误导她,让她认错人,他就是在抨击她!
深吸一口气,秦氏面色不豫:“慎时!张小娘子是把你错认作别人,可她终是没有甚么过份之举,何况又打着贡献长辈的名义,便是说出去了,又占得住几分理字?”
玄元方丈默念“阿弥陀佛”, 他真是冤呐, 他就是约人下个棋,这……关他屁事。
张夫人神情和缓,笑了笑便告了辞,临走前又多捐了一千两的香油钱,回了张家忙着拿张阁老的名帖出去办理,直到半下午才有空措置张小娘子,狠心罚她跪一个时候,禁足半月,抄经籍百卷。
秦氏安抚道:“娘晓得你委曲……”
咬紧牙关,张小娘子泪盈于睫,攥着拳头带着哭腔道:“母亲,这个残……”思及傅慎时无双的容颜,苗条洁净的手指,她又改了口道:“傅六他害我!”
以帕捂面,秦氏潸然泪下,廖妈妈立即清场,殷红豆等人冷静退下。
殷红豆松了口气,廖妈妈真是机灵过人,只不过前面的两句话,胡说得过分了呵。
秦氏回府以后一向待在重霄院,坐在傅慎时的房间里安抚他,廖妈妈也伴随在旁。
廖妈妈想起桃花树下殷红豆所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张口便胡说:“夫人,六爷只是不善言辞,并非得理不饶人的局促之人,这此中别是有甚么曲解。红豆这丫环是一道跟着去的,无妨听她说说是如何回事。”
冷着脸,傅慎时喝道:“够了!”他挺直了脊背,浑身披收回警戒防备意味,道:“母亲您走吧。”
说罢,傅慎时便慵懒地抬手表示时砚推着他走。
傅慎时天然不会叫玄元方丈难堪, 他对流云公子道:“小娘子既是想结识你,我便告别了――母亲,我们走吧。”
一段话说完,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时砚推了轮椅过来,扶着傅慎时坐了上去,殷红豆在旁陪侍。
玄元方丈暖和一笑,点了点头。
曾经高入云端的天之宠儿,现在成了张小娘子内心的烂泥。
秦氏忍不下这口气, 切齿道:“幸得玄元方丈作证,小娘子是‘孝敬’还是不知廉耻,你我心知肚明。”
傅慎时坐在轮椅上,跟着秦氏身后,路过张小娘子身侧之时,他扬唇嘲笑:“张小娘子之前病了那很多日,可必然要问菩萨求个身材安康,菩萨不但会保佑我长命百岁,必然也会保佑你。”
足足过了半个时候,秦氏才红肿着眼睛从屋子里出来,送她的廖妈妈面带笑色,温声地欣喜着。
殷红豆在旁心急如焚,傅六死鸭子嘴硬到极致,张小娘子装病和咒他死的话竟只字不提,如果说给大夫人听,便是为了侯府颜面,长兴侯也不会等闲放过张阁老。何况张家一定没在朝中树敌,做出这般不仁不义之举,稍稍放出口风,自有大做文章之人。
轻咳一声,流云公子道:“夫人放心,长辈一贯寡言。”
傅慎时与畴前一样,只是垂眸听着,羽睫遮住暗淡不明的眸光,他一言不发,搭在扶手上的食指,悄悄地敲着。
与此同时,长兴侯府,重霄院。
几不成见地吐出一口气,傅慎时挪开了视野,紧绷的双肩软了些许。
张夫人怒其不争,斜了女儿一眼,便压下肝火朝玄元道:“方丈,小女尽孝心切,本日之事还恳请您勿要别传,以免引发不需求的曲解,徒惹小女的祖父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