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大哥信上说,你大嫂给你生了个侄子。你可不是当姑姑了?”杨氏叹道,“他们结婚这么多年,这还是他们的头一个孩子……你大哥也是,媳妇儿有孕这么大的事,也不早点奉告家里。竟瞒了我们十个月……”
周暄忙道:“娘,年老是怕您担忧,才会等孩子出世再向家里报喜。”
“这……”车轴已断、车轮偏移,邢伯搔搔头,一脸难堪,“如果是在我们府上,有家伙,又有人帮手,这倒也能修。只是……”
周暄垂眸瞧了一眼裙摆上的污处,向路征福了福身:“路哥哥自便,容我先去换衣。”回身号召过来一个小丫头:“去禀报夫人,就说路家少爷来了。”
路家少爷?连翘口中的路家少爷不是旁人,而是周暄长嫂路氏的娘家兄弟路征。路征固然直到路泽佳耦过世才回到路家,但毕竟是大嫂独一的弟弟,跟大嫂夙来亲厚。路氏刚到周家时,不放心幼弟,曾接他到周家小住。周暄与他,算是少年了解。
看得出来,得知儿媳出产的杨氏高兴之下,有些慌乱。
路征倒是一笑,眉眼温和了很多:“你是……周暄?”
“行!”陈哥应得利落,当即跳下了马车。
“姑姑?”
“你们好生坐着,也不消担忧。我之前没少给先生驾车,不会颠着你们。”路征的声音畴前面传来,无涓滴不虞之意。
他说这话时,目光透过她看向远处。明显是与春秋分歧适的老气横秋,不知为何,却让人莫名的感慨。
“甚么?”被人连名带姓叫的次数未几。周暄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惊诧。随即有些哭笑不得,他如何能如许,直接叫她名字!连爹娘都不会如许称呼她!
周暄俄然想起一事,问道:“娘,侯府那边?”
刚巧杨氏身边的宋妈妈从房中出来,一张圆圆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她见着周暄,笑道:“给大女人道贺!”
周暄不答,心说,是他的话,也不奇特啊。舅公舟山先生是当世大儒,学问赅博。晓得天文地理、琴棋书画,乃至对农田水利、经济兵略也有浏览。路征以舟山先生之徒的身份出世,总要学到舅公的很多本领才对。何况这个小构造,难度不大。
邢伯闻言便拊掌笑道:“连翘女人说的是……”此地离周家另有很远的间隔,终归是要借辆车的,总不能教女人一起走归去。
这个答案在周暄料想当中,她也不算绝望,点一点头,问道:“邢伯常在内里行走,可晓得四周有没有车行?”
但邢伯却摇了点头:“这边住的多是朱紫,西市才有车行。”
马车向前驶去,速率比之前邢伯驾车时还要快。周暄故意让他略微慢些,几次张口,却又生生咽下。算了,不说也罢。或许舅公就喜好如许快的呢!风驰电掣,竟也没有颠簸感,还真是奇特。
路征微微一笑,叹道:“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
周路两家有通家之谊,路征幼年时曾在周家小住,周暄当时年纪小,跟着嫂嫂叫他“征征”,被长辈制止后,改口叫他“路哥哥。”可惜她当时“六”、“路”不分,闹过很多笑话。常常想起,羞不能抑。现在她大了,自不肯在他面前失了礼数。
周暄恍悟,本来这马车有点小构造。不过这木板有甚么用,她也想不出。
周暄快速回到本身的小院子里,解下衣裙,换了身家常的衣服,又对着镜子将微乱的鬓发理了一理,这才带着连翘,去处母亲存候。
连翘亦道:“要不,我下车吧?”哪有少爷在前面驾车,她一个丫环却端坐车中的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