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时,他的神采闪现出了一丝难以描述的古怪感,仿佛是介于如有所思和毫无眉目之间。
他凝睇了珠子半晌后,又用拇指摩挲了一番,而后蹙着眉微微靠近金珠嗅了一下。
对于湿哒哒的纸皮,火烤多少还是有效的。起码薛闲感受本身正渐突变得枯燥起来。
薛闲面无神采地闭上眼:“……”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谁来给根绳,把这秃驴吊死就没人晓得我这副糗样了。
薛闲内心在喊,但是嘴上还是没法吱声。
“好。”玄悯觉得他默许了,便把金珠放回了腰间暗袋,贴着骨根处,举手投足间略微能感遭到有些硌,不过也不轻易丢。
谁知话音刚落,那陆廿七两只眼里便毫无前兆地滚出了豆大的泪珠:“我也在找他,我都找了大半个月了,他、他在江里。”
小贼:“……”
玄悯问了,他也不敢不睬。因而,那小贼心不甘情不肯地斜睨了一眼,转头进了小院独一一间能睡人的房间。就听他叮里咣啷一顿造反,半晌后拖着一只坑坑洼洼的铜盆走了出来,“咣当”一声丢在玄悯面前。
目标达成,玄悯也不再禁着他了,他抬手揭了小贼脑门上的符纸,重新叠好,齐划一整地收了起来。
“来过两回,倒是头一回受这么大的礼。”薛闲设想那兜头一盆水,便忍不住嗤了一声,“行了,不扯别的了,陆十九呢?他去了那里,何时返来?另有,你没事抢别人东西做甚么?”
可惜秃驴是个不通情面的,男女长幼在他眼里仿佛无甚辨别,完整不像个平常和尚。就见玄悯还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单手拎着小贼,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张符,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小贼的脑袋顶,道:“禁言。”
正哭嚎得努力的声音戛但是止,憋得那小贼死去活来,满脸通红。
他正想着,嘴巴和爪子上饱吸的水已经被烤干了大半,爪子吧嗒一下从嘴上掉了下来,终究不再毛病他开口说话了。
小贼警戒地看他:“你要做甚么?”
玄悯个子很高,这小贼的身量也就刚过他的腰,瘦猴似的,顶多八・九岁的模样。他被抓住脖领后一顿张牙舞爪地扑腾,却如何也挠不到玄悯身上,急得直嚎:“拯救――打劫――啊啊啊啊――你放开――”
他挂在枝条上,瞥见玄悯从怀间的另一个暗袋里摸出一张折叠过的薄纸。从他的角度,只能瞥见那张薄纸上记了很多字,有些是连贯的一列,有些则是分离的字词,乃至另有……画?
幸亏这秃驴犯病的时候不长,只嗅了一下,便又端着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抬起了头。
这陆廿七年纪不大,却并没有孩童的傻气。他一听到薛闲的话便道:“我认得你,我听过你的声音,你之前来找过十九。”
不是,甚么叫他在江里?
玄悯不知扫了眼纸上的哪一处,便又把薄纸叠好收了起来。
但是玄悯捏着那金珠打量了两眼后,眉心忽地蹙了一下。
薛闲眼巴巴地盯着玄悯手里的金珠,等着秃驴把珠子递给他。
贰内心憋了八百句怼死秃驴的话,但是嘴被爪子粘着,死活张不开口,无法又只得生生咽归去,好悬没噎死。
“陆十九呢?”薛闲再憋不住,冲那小贼道,“我找他借物寻小我。”
小贼固然胆肥得敢抢薛闲的金珠,但毕竟还只是个半大孩子,被玄悯清算了一番便忍不住有些犯怂。
小贼脑门上黄符一抖,他便活似被吊了线的戏偶一样直直伸出了两只手,一脸生无可恋。
贼喊捉贼还喊得如此撒泼的,这小子算是头一个,薛闲看得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