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坊间传播一些拿不出凭依的瞎话,诸如真龙坠海世道不平,有些人信,有些人不觉得意。当今太常寺人马几次呈现,行色仓促,那些本来不信的人都不由得跟着忐忑起来,仿佛头顶悬着千斤重剑,随时会贯穿下来,防不堪防,毫无前兆。
他们先前在绕经武昌府时,曾从路人丁中得知已经有两队太常寺的人马打武昌府颠末端,弄得周遭百姓猎奇又惶恐。毕竟能出动太常寺这么多人马的,向来不是甚么功德,不是那里有大灾大难,便是遇见了甚么关乎庙堂安稳的大凶之兆。
太卜掩在面具下的面色微微一变,她游移了半晌,低声道:“洞庭、万石山、大泽寺,这三者之间相距数百里,我们是去守阵,少卿他们呢?也是么?”
实际上那并不是山在哭,而是葬身火海的千万阴鬼在齐声号哭,哭声凄厉,雷雷不断。
太卜他们一行人本来只是循着先前的真龙之迹追逐,并没有明白的目标地。自探听闻太常寺其他世人的踪迹,便笃定了要一起往西。
薛闲悄悄眨了下眼,几近是抢在玄悯有所停顿之前开口道:“先找人罢,你这影象总也不见好,哪是这么轻易便能记起来的,也许再有一枚铜钱禁制解了,便清楚了。”
这两年本就有些流年倒霉的意味,寒暑不稳,时旱时涝,寒冬比以来往得都早,持续的日头也长,几近将春秋两季都笼进了袖里,大雪从漠北一向落到了岭南,冷得惊心,期间还总夹着三不五时的雨,压得百姓阴沉沉的总也喘不过来气,好似这夏季几近没了绝顶……
薛闲昂首扫了玄悯一眼,就见他仿佛刚回神普通缓慢地从茫茫野草中收回视野,垂目看了眼薛闲脚尖所指的处所,了然道:“血还未凝。”
果不其然,当他们将近行至岳州府地步之时,太卜握着缰绳的手指俄然被轻烫了一下。她掩在面具后的秀致双眉微微蹙了起来,勒缓了身上马匹的步子,将那只手从缰绳上松了开来。
公然,这话说完,石林中悄无声气沉默了半晌,而后是一阵恍惚而嘶哑的笑声,仿佛因为受了重伤而显得断断续续。笑声一停,一道锋利的哨音便响了起来。
他揣着这类少有的感受行了一起,直到现在,才俄然明白过来,这类不舒坦,实在是一种莫名的危急感,就仿佛有一个首要的隐患被他本身或成心或偶然地搁置了。
未时之前要从他们地点之处赶至大泽寺,仍然有些紧,因而他们不再担搁也没时候细究,只能抬手一招,当即带着大队侲子挥催促马,直奔江松山。
诚恳说,这一起薛闲始终有些模糊的不舒坦,细究起来,那种滋味就仿佛遗漏了某个要紧事普通,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太对劲,可又总忘了去细想,或是一时想不出眉目。
“大泽寺?那不是一座鬼寺么?僧侣都没有,让我们去那儿何为?”太祝非常不解地问道,
太卜抬手比了个“留步”的手势,当即叫停了整支马队。长长的步队逗留在一处岔道前,太祝转脸问道:“国师说了甚么?”
成果行了没多久就收到了少卿的飞鸽传书。信上说这两天将有大灾,他们接到了国师传令,正在赶往洞庭,另一支马队则赶往朗州临江的万石山,叮咛太卜太祝他们尽早办好该办之事,等国师调派。
但是国师白纸黑字交代得清清楚楚——
薛闲非常对劲地抖了抖黑袍衣摆,弹去上头所沾的最后一粒水珠,冲四周扫量了一圈。
就见那薄纸之上言简意赅地写了几个字:未时前至大泽寺,守阵。
一张薄纸自黄火芯子中透暴露来,跟着火苗渐熄而愈渐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