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悯就这么由着他揪拽,顺动手腕上的细绳的拉扯,站了起来,沉沉应道:“好。”
玄悯:“……”
他手指打趣般牵着那根绳索绕了几圈, 本来松松的细绳被缓缓绷紧,牵着玄悯的手腕,像是要把他拉起来, 活像一个漫不经心的垂钓者。边收绳索,他还边调侃般地说了一句:“幸亏我没扔了。”
薛闲拍了拍玄悯的肩膀,没好气道:“光驾你劝你那师父一句,下回再要留甚么话,千万别用天书。幸亏我在你那竹楼里翻了一本解释那字符的旧书来,不然你起码得在这里窝上一百年。”
同灯毫不客气:“孽缘。”
“嗯。”同灯如许沉沉回声时,音色同玄悯像极了,当真是一脉相承。不过他转头又瞥了玄悯一眼,淡淡道:“他晓得的还真很多啊。”
他向来不说人话,见到和尚就下认识要喊人秃驴,不过“驴”字还未出口,他就止了话音,想想还是换了个称呼:“和尚。”
这类引天雷跟玩儿似的本事,实在有些吓人。
修了百年的同灯冷静转过脸去:“……”
玄悯本来碰不着任何东西,连细针落在他手掌上都能直穿畴昔。但是被薛闲这细绳一牵, 就像是在存亡之间牵住了一条线,飘忽虚无的身材担住了无尽相思,一下籽实沉起来。
同灯闷了百余年,可贵碰上能闻声他说话的人,也很有兴味,同薛闲一唱一和间,把自家那冰山门徒挤兑得将近裂了。
同灯:“……”
同灯:“……”
同灯对这事也一样猎奇得很,不再把火星子往他那闷罐子门徒身上引,等着听薛闲的答复。
这下同灯和玄悯两人均是惊诧无声。
玄悯迷惑:“那些字你不是不认得么?”
薛闲引劫的时候便想好了,虽说他曾经因为机会不得当,难以制止人间灾害的题目,强行改过劫期,也算是有经历。只是毕竟不能包管完整不出岔子。如果真出了岔子,他化为龙形,将玄悯地点之处罩得严严实实,他就不信那雷还能九曲十八弯地绕过他,拐弯抹角地劈到玄悯身上去。
有那么一刹时, 薛闲的眼睛里仿佛是漫起了一层微红,又很快被压了归去。
同灯深深地看了玄悯一眼:“这真龙你从哪儿招来的?”
玄悯的眸子里盛了烛光,温温沉沉地落在薛闲身上。
薛闲嗤道:“铜皮铲来的。”
玄悯:“……”
他瞥见那和尚一身打扮同玄悯一模一样,气质也一脉相承,很有些出尘之姿,便差未几能猜到其身份了。何况他整天对玄悯“秃驴”长“秃驴”短的,都快叫成昵称了,冷不丁让他如许称呼别的和尚,还真有些别扭。
薛闲闻言,搭着玄悯的肩膀当扶手,转头冲同灯道:“哦,你跟你门徒仇很深啊。”
谁知他这设法刚冒头,那同灯便又想起甚么般问了一句:“先前你还未曾系绳时,仿佛就瞧见他了?照理说,这不鬼不神的谁也瞧不见呐……”
薛闲笑意更深了一些,收着绳索的手一停,调侃道:“先交代了,中间还藏着个谁?”
同灯倒是有些讶异,微微挑了眉,问道:“你听得见?”
幸亏玄悯临危稳定,精确地牵走了话头:“你是如何寻到这处的?”他问了薛闲一句。
不过薛闲也不是成心想让玄悯惭愧,毕竟他所做统统并没有甚么可惭愧的。他只是……好久没同玄悯说过话了,有些憋不住想惹一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