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自作聪明地提出缓兵之计,以当初的所谓“拯救之恩”做筹马,与贺征定下了两年之约。
沐青霜接过那支萱草,怔怔凝眸看了半晌,唇角浅浅勾起,眼中垂垂盈了潋滟月光。
身后有四名保护当即跟上,却被她寒声摒退。
可她不惊骇,也毫不会今后一蹶不振、顾影自怜、落落寡欢。
当年他毫不吝命地跳下水去救她,还给她的,便是他所具有的全数。
因为这模样的点兵帖,贺征在两年前就已获得过一张,却被她霸道夺去,付之一炬。
在旁人看来,沐青霜与贺征之间,一向都是前者慷慨情重,后者冷酷受之。
必然有的吧。
“好。”沐青霜柔声应下,一手环住小小女人,缓缓弯下腰。
这就是张扬尽情的沐家大蜜斯。
本日的沐青霜薄纱罩着金红冰丝襦裙,娉婷袅袅立在林下,在碧青枝叶之下显得张扬肆意。夺人眼目。
贺征怔怔看着她,很久后,薄唇微翕,似是有话要说。
萱草忘忧,放下它,就放下了忧愁。
他谨慎翼翼地抚上那半条腰带,略带薄茧的指腹眷恋摩挲着织物纹路,交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青衫少年贺征与她面向而立,沉默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眼底有很多没能藏好的眷与痛。
她恍恍忽惚地走了出去,全没发觉有一条黑影悄无声气地没进了身后那间织坊大屋。
是夜,贺征再一次来到织坊大屋,借着幽凉月光凝睇着踞织机上那半条同心锦腰带。
哪怕浴血冒死。
“那就行了。”沐青霜伸脱手去,指尖悄悄拂过檀木盒中的银镯与指环后,悄悄将盒子盖好。
天气已墨黑,织坊内空无一人,只要大大小小几十张踞织机整齐摆在织坊大屋中。
将贺征赶回他本身的院中后,神情恍忽的沐青霜漫无目标地四下走着,不知不觉就出了后门,沿着碎石小径走向织坊。
两人相识相伴至今已近十年,虽贺征一向不肯松口认下“沐青霜的童养婿”这身份,可从她总角稚龄到现在豆蔻韶华,他始终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处所。
沐青霜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她该有最好的平生。
现在想想,两年前阿谁十三四岁的沐青霜,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觉得短短两年时候, 就足以撼动面前这个少年固执的信心。
再有三五个月,这些花儿就会结成累累硕硕的青梅果。
利州人在心中郁结忧愤、无处宣泄时,便会拿一支萱草放在地上。
沐青霜缓缓闭上眼, 深深吸了一口长气:“两年之约,这么快就到了啊。”
如有谁要问沐青霜究竟心仪贺征哪一点,她仿佛也不知该从何提及。
指尖触及潮湿柔嫩的泥土时,她心中如无益刃划过,遽痛。
小时她是个后知后觉的小女人,到了母亲的第三个祭日,才明白兄长口中的“娘亲去天上做神仙了”意味着甚么。她哭着推倒统统试图过来安抚本身的家人,单独从小门跑出来,要今后山祖坟去,半途却出错跌入这潭中。
实在那张点兵帖大半被压在檀木盒子下,只暴露小小一角, 可她却只扫了一眼,就立即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