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死伸手去抓墙顶,即将爬出去时,暴风掀起一个浪头,把崔善打落到水中。
没法忍耐满地臭水,还异化了分泌物,没饿死之前先会被熏死。她找了两根颀长树枝,塞进落水管道疏浚。看着螺旋形降落的旋涡,想起某部希区柯克电影。
当崔善觉得即将得救,阿谁男人的双脚却已瘫软,从南侧高墙上坠落,径直摔在空中花圃的水泥地上。
不谨慎呛了口水,几近淹没到底,像被落水鬼抓住脚踝。面前浑浊不堪,如充满羊水的子宫,却没有一丝温度。她浮出水面,大口咳嗽,本能地向墙边游去,雨势却慢慢减小了。
她下认识地把裙摆拢得更紧些,免得把内裤透露给死人看。她更惊骇的是正在有身,幽灵是否会投胎到她肚子里?传说亡灵转世老是寻觅比来的胚胎。
一想到能够要伴随腐尸睡觉,度过全部冗长的夏天,崔善就不寒而栗。
崔善流不出眼泪了,像一部甜睡的机器,浑身零件都锈蚀了。下半身流血,上半身发热――脑袋几近要被烧穿,四肢却冰冷,如雨后猖獗的蚂蚁,无孔不上天钻进皮肤和骨头。
如果天鹅能飞,请把求救的信息带出去。
俄然,崔善横下心来,把手摸入死人丁袋,却只要几张揉得烂烂的钞票,另有半沓擦屁股纸,就是没有她盼望的手机。
穿戴灰色笠衫,脏兮兮的长裤,磨得发白的帆布跑鞋,鞋带都没系,大抵有四十岁到四十五岁。个子矮小,固然精瘦,胳膊却有肌肉,像电视上看到的泰拳手。
“我的身材还不错,你要满足某种变态的欲望,就请下来吧,我不会抵挡的,如果你能听到!”
崔善要把他拉起来,大叔双眼直勾勾看她,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喷出恶心的臭气,这是要一命呜呼的节拍啊!
管他是不是聋哑人,崔善还是狂喊“拯救”,同时手舞足蹈,要吸引他的重视。
一两个钟头,水已淹过脖子,漂泊树枝与落叶。她本能地蹬起双脚,双手划动,扒开浑浊之水。黑压压的夜雨,不知脚下有多深,如果没有游起来,恐怕活活灭顶在水底了。
闭上眼睛,顶风敞开双手,如某部电影的海报。砸在脸上的暴风暴雨,一刻不断地倾泻,将她狠恶推倒,就要剥光仅剩的衣裙。
这不是浅显的大暴雨,而是――靠!台风!
漂泊在水面上的她,随之而逐步降低,反而更加靠近墙顶……
他死了。
她惊骇地畏缩到天井角落,也不知是要救本身的命,还是面前这个死不瞑目标男人。
崔善趴到落水管道前,找来一堆杂物堵死,积水如塞住的浴缸上升。不过,这场雨始终没像明天那样狂暴,淅淅沥沥下了几个小时,水面始终盘桓在膝盖高低。
凌晨,空中花圃的积水才排去。腿上有几道伤口,不知被甚么锋利物划破。她整夜熬着通红的眼圈,担忧不知不觉晕倒,灭顶在浅浅的水洼中。
几天前,墙顶上走过的奥秘大叔,究竟是甚么人?真是把她关出去的变态?还是大楼物业的办理员?抑或只是个有弊端的流浪汉?
俄然,大腿上流过一片温热液体,连哈腰去看的力量都没了,只能用比来的那只手,蘸着黏稠的东西放到面前,只见深暗的血红色。
她不是法医,不敢再碰尸身,也不知对方是如何死的,总不见得摔死?死者头部没甚么伤痕,几近没流过一滴血,明显在坠落下来前,已有了某种致命启事。突发心脏病猝死?还是误觉得她是个女鬼而被吓死?
“拯救啊!”
他(她)死了,确实无疑死在这座监狱,春秋是八个礼拜,体重即是鲜血与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