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用蜀山令消弭地牢锁链,以是在锁妖塔地牢里,你醒了?”我垂目问。
坐忘峰外,云海苍茫。我于一片孤寂苍茫中回身,断交道:“你若踏出坐忘峰一步,我便再不管你。”
我在优昙婆罗花前揽衣坐下:“蜀山令和锁妖塔,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
千岁忧被我托孤托惯了,之前向来都是嬉皮笑容跟我辩论,这回终究端庄地应了,也不再让我自求多福了。现在大师都看破了。
说罢,我起成分开佛陀之花,我毕竟承不了佛陀施予的慈悲。
我踩水踏波,墨发青衣的倒影,一点点散在波纹中,渐恍惚。
我已感到心尖上的一哀在无穷扩大,要将我淹没。
君山毁灭后,神魔大战后,洞庭还是一片渔舟唱晚。
出得桃花坞,一步一江湖。
哀意覆盖,下认识便质疑本身存在的意义,质疑行动的意义,行动沉缓下来,就连呼吸仿佛都是偶然义,渐次衰弱……
她走过来,端端方正跪在我面前,大恐惧中透着几分谨慎,抬眼将我悄悄一看:“蜀山令是在祖师殿里从师父身上偷去的,为了开启锁妖塔。”
走下灵花台,她在身后绝望地喊:“为甚么不试一试?”
“嗯。”她声音低下去,游移好久,方再开口,“师父闯了地牢救我,传了我很多内力,我规复了些神智,晓得师父是用蜀山令撤除我身上的锁链。”
我在锁妖塔外打坐,入定七天,丹田聚了最后一息真元,直到被蜀山钟声震醒。
念及师尊一辈子为江湖所累,为蜀山所累,终究为心所累。佛道有情,何如民气相隔。
飘涯子与饮冰正盘桓在入口处,见我到来,如抓住了拯救稻草。
冰寒,既是刑,亦是养。我私心之重,底子没法再承掌门之位,没法再入祖师殿。
“是拜月教主!拜月教主闯了坐忘峰,逼着天玑小师叔一起闯去了葬骨台!”弟子们完整乱了方寸。
天玑盯着佛陀灵花,嗓音缥缈:“自我记事起,宫主便老是不高兴,厥后得知她是痴恋一人,爱而不得。现在我晓得,即便没有拜月教主从中作梗,宫主同师祖也不成能在一起。”
八百里洞庭,其间有一渔船,渔夫在船头呆若木鸡,看湖上一个妖怪站着不动,看我这个新来的妖怪也施施然走上了湖波。
蜀山弟子倾巢出动,潮流普通,全数聚往一个方向。
――葬骨台。
掌门不掌门已经无关紧急,我也偶然改正他们,边赶路边问:“出甚么事了?”
而后洞庭一带便有一魔一仙翻江倒海斗法的传说。
……
本来,江湖已没有了他的传说。
下山半月后,我在洞庭寻到了血魔。蜀山冰封,洞庭却如春,湖水泛动着波纹。
追回血魔,安定武林,是我余生独一能赔偿的。既知光阴无多,便再折腾不起,能补一事是一事。
秘境内无六合之分,无日夜之界,唯有一片暮气,一片白茫茫。
“血魔在锁妖塔近百年,你不成能与他有甚么连累。”我深吸口气,压了压指端,“你放他,是因为听他说晓得天人五衰的解法,你便与百岁血魔做了场买卖?”
忍住了斥责,看她能走能跑,想是已无大碍,训戒的话便说不出来。
幼年时,师尊以坐忘峰磨砺我心智,以坐忘石重筑我筋骨。此地风雪酷寒,人迹罕至,一峰一石都仿佛是当年模样,经年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