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只是一瞬之间,这半扇天门就化作了一座实在不虚的刀山。
天门周遭的灵气却如百川灌河,无声地会聚向半空中一点,浇筑成一截若隐若现的刀锋。
这位脾气沉稳的西湖青衣罕见地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他抬手指导江山道:“此是露台山,那是二龙峡。”
天柱怒增万里,血海暴泄三千里。
如同画笔勾画,他的左肋下蓦地多出一条中转腰际的长长伤口,鲜红血液汩汩而流,敏捷染红了左腿和脚下的石阶。
重达万斤的巨石裹挟着泥头草木四下乱飞,如顽童投掷向水池的小石子般,在不周山内壁上砸出一圈圈水样的波纹。
漫山刀意本已无主,只待光阴一长就要天然消逝,此时俄然遭到如此霸烈纯粹的剑意刺激,顿时暴动。
大山不周,仿佛曾经折断,顶部是座宽广非常的平台,其上扶养日月山川,栖居亿万生灵。
上刀山时他曾艰巨踏出三步,此时一步便下刀山。
举剑照空,天上云朵如水普通流散,暴露湛湛彼苍。
裴洞庭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映照出无数刀影,迈步再登一阶。
顶着漫天锋锐无匹的刀意,裴洞庭缓缓向上踏出一步,天柱立高一千里!
待灰尘落定,已是地覆天翻。不幸天门二峰,短短一月以内,已俱成过往。
他双膝一软,用尽最后的力量纵身一跃,跌入河水当中。
小巧玉剑光彩内敛,却极有灵性地从裴洞庭掌中蹦跳而起,弹射向空中的化形刀气。
沦为背景却实实在在威能无穷的玉剑与刀气霸道互斩,几近同时粉身碎骨,漫天灵气裹挟着刀剑神意的碎片,如海啸般扫荡四方。
他回绝了黄衣剑士的搀扶,手脚并用,迟缓却果断地攀到了坝顶。
那泥土立即带上了浓浓的血腥气。
言出法随,立生感到。
只可惜,不成神通,终为蝼蚁。
逆流而下的裴洞庭被十里外的黄衣剑士打捞登陆,被河水洗净的面庞显得格外惨白。
随心驭器,灵气化形,这鲜明是灵感中境的威能。
他从怀里取出一柄寸许长的墨色玉剑,歉然道:“弟子鲁莽,恳请师尊垂怜。”
天柱再高三千里,血海退散六百里。
秦王照胆剑古拙无华,却可照得表里明彻。
稳稳踩在山前泥土之上,很有虎头蛇尾怀疑的西湖青衣面庞安静,不见涓滴惊骇,也无半分遗憾。
揽剑自照,肝胆通透,晶莹如同冰雪。
天柱下的无边血海随之向上涨潮八百里。
裴洞庭只仓促昂首看了一眼,判定回身,飘然跃下。
天空中,秦王照胆剑吼怒回旋,在时隔无穷光阴后,这柄传世古剑终究重新抖擞出昔日的光辉。
半扇天门巨石崩裂,在六合间的怒涛里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