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遴点点头,道:“时候差未几了,部属这便唤沅夕出来。”
这时沅夕也站了起来,被河水啃噬得只馀白骨的手忽地五指紧握,一阵强大的阴风顿时在河面上刮起,卷得河上阴魂不竭惨叫哀嚎。
毕遴被他瞪得“哎”了一声,嘴里喃喃道:“这小子跟着斯泽久了,竟然还被养得有脾气了!”
这时冥王又八卦道:“不过我传闻那女人是个凡人?”
忘川河水阴煞之气极重,不但能吞噬灵魂,还能蚀人肌骨,是以当沅夕一将那白净的小手放进水中,凶悍的河水如恶兽般在转刹时将他手上的血肉腐蚀掉,鲜血垂垂染红了河水,闻到了血的味道,河底的孤魂们号令得愈发镇静了。
但是这仙姿漫漫的形象并没有保持多久,只见他伸了个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外头走,道:“哎,本君终於能睡个好觉了!”
瞬息间,萧瑟的忘川河边阴风阵阵,鬼哭神号,谁也不敢靠近,唯有一抹红色的娇小身影临风而立,翻卷的衣袂仿佛胡蝶两翼,他像是随时都能乘风归去,成仙成仙。
冥王挑了下眉梢,道:“还能是谁?朱雀神君呀,天界的人向来嫌我们冥界倒霉,也就只要他一人跑地府跟跑自家厨房似地了。”
“嗯,十九岁的小丫头。”毕遴笑了下,道:“提及来,这女人也不算是个真正的凡人。”
冥王闻言没有多说什麽,只笑道:“斯泽君自有分寸,你也莫要过於担忧了。”说完,抬眸看了看四周,道:“閒聊了这麽久,时候该到了吧,再不开端可别怪本君真一把鬼火灭了这群嚎得人头疼的混蛋。”
冥王点点头,手里婆娑着那枚和他眼睛同色的珠子,他目光懒惰地盯着面前澎湃的忘川河水,像是在思虑着什麽。
先非论此番看来斯泽与那叫做许格的小女人干系固然含混,但也仅仅只是含混罢了啊!就算真有什麽,斯泽那小子也不成能跟邙羽说许格是他媳妇呀!
冥王听完垂下眼眸,紫色的眸底深不成测,似悄悄潮转着多少令人捉摸不透的神采。
为了小我?什麽意义呀?
世上竟有这类偶合?看来某些人的缘分,该来的怎麽也躲不掉……
一旁的毕遴没有发觉到自家下属的非常,仍旧兀自皱着眉说道:“不过这斯泽也真是……冰魂玉怎麽说给就给了呢!他两千年前受过那麽要命的伤,要不是有冰魂玉镇着,估计他早就魂飞魄散了,哪另有什麽精力每天玩弄他那些书……”
灵玉後人……
而当沅夕止住了歌声後,忘川河上的暴风也止了,统统曾经闹腾的孤魂全都归於冰冷的河水内。河面一片安静,仿佛雨过晴和,那闹得冥王头疼的鬼哭也停了。
最後一句愈说愈小声,虽是抱怨,可语气里倒是含着满满的担忧。
这时冥王也自石头上跳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长身而立,姿势慵懒文雅。
毕遴每次看到这一幕,老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顿了顿,他俄然看向毕遴,又规复了那一副不靠谱的模样,通俗奥秘的紫眸模糊带了点亮光,道:“我传闻斯泽君娶媳妇啦?”
这个小鬼愈发可骇了!
在听到“灵玉”二字时,冥王的眉头稍稍动了下,似闪过一丝非常,却在转刹时规复一派轻松天然,“灵玉?莫不是北域女神灵玉?”
冥王一听无墨曾经对许格发挥摄魂术,不由眼神一凛,吃惊道:“他对那女人发挥摄魂术了?”
轻缓的歌声似带着安抚民气的力量,河面上本来闹腾的孤魂们俄然止住了,像是在倾耳谛听这声灵歌,而立於石旁的毕遴也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坐在石头上的冥王则唇角带笑,只觉胸膛间蓦地开阔一片,统统烦忧似在转刹时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