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言，掷地有声。
她侧首望着沈玹，嘴唇张了张，而后平静道：“祭祖过后，我们能好好地谈谈吗？”
半晌，他抬眸，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沉声道：“不劳殿下操心，明刀暗箭，本督未曾败过。”
沈玹皱眉，仿佛在思考她这番话的含义。
未几时，冰层下洇出丝丝缕缕的血迹，一尾巴掌大的红鲤鱼翻着白肚浮出破冰的水面。
沈玹眼波一动，笑道：“殿下何时这般聪明了？”
沈玹的确拿她没体例，依言放缓了法度，带着笑意的嗓音重新顶稳稳传来：“既然酒量这么差，就不要同臣一起附庸风雅了。”
“不错。这世上除了你本身，世人皆不成信。殿下过分于信赖臣了。”沈玹嘴角上勾，但眼神倒是出乎料想的当真，缓缓道：“所谓的强大，只是因为我比平凡人更晓得弃取。”
“有你在身边，惊骇倒不至于，就是有些严峻。”萧长宁趴在榻上看他，眼睛黑亮黑亮的，说，“本宫还从未见过这般大场面呢。”
梁幼容并未理睬他的眼神，只从怀中摸出一支柳叶小刀，清冷的视野紧舒展住冰层下的某处，下一刻，她脱手如疾风，柳叶小刀如闪电般从她指尖射出，扎破冰层，咕咚一声沉入水里。
沈玹放下擦拭得雪亮的细刀，答道：“天大雪，给他们休了半日假。”
“朕晓得，朕只是表情不太好，想出来做些甚么悄悄心。”萧桓有些踟躇，猎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清丽精干的少女，问：“你是谁？朕从未见过你……”
“你就别讽刺我了。”萧长宁穿好衣物鞋袜，下榻走到沈玹身边跪坐，“你该如何办？”
“我是问你本身该如何办？”
沈玹没说话。
萧长宁咬着唇看她，眼中泛沉迷蒙的水雾，低声道：“有些话，如果你水到渠成地说出来，我便高兴；如果你为了逢迎我而委偏言出来，即便我听到了我想听到的，我也不会高兴……沈玹，你明白么？”
萧桓望了望梁幼容的背影，又望了望湖中的死鱼，眼泪吧嗒一声就落下来了。
“陛下如许，是钓不到鱼的。天寒地冻，鱼儿都藏在了冰面下，冻僵了。”她开口，语气和冰雪一样清冷僻洁，不带涓滴豪情。
莲池藕榭蒙了一层冰雪, 白茫茫的一片中，几支枯荷顶着雪块高耸地鹄立冰面。莲池旁的石块上, 萧桓执了钓竿, 单独坐在圆石上垂钓，时不时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哈出一口白气。
萧长宁还是睡后懵懂的模样，渐渐地‘噢’了一声，问：“本日，你不消领着番子出门监察么？”
“现在不成以。”萧长宁眯了眯眼，瞳人被一线落日镀成虎魄色，像极了那只矜贵的玳瑁猫。她撑着下巴，说，“大战期近，不用心乱，等你我安然返来，我会把统统都交给你。”
沈玹晓得她指的是月尾的太庙祭祖之事，不由轻笑一声，放下刀刃回顾问道：“殿下惊骇吗？”
他眼中储藏着暗淡的光芒，折射出清冷的刀光，仿佛又回到了她出嫁之时，他那浑身渗入血气的模样。在一场混战到来之前，沈玹老是显得这般严肃而强大，仿佛站在万人之巅，只答应世人以蝼蚁之姿瞻仰。
她忽而坐起，当真道：“月尾祭祖，本宫会同你一起前去。”
……这个将来的皇后，好可骇！
很久吻毕，二人唇分，萧长宁喘着气，脸颊发烫，连眼尾都染上了素净的桃红，瞪着眼怔怔地看着沈玹近在天涯的容颜。
梁幼容打量着萧桓紫檀色绣金的富丽衣裳, 几近是一眼就辨认出了他的身份。这个和她普通高的少年，约莫就是她将来的丈夫了……还很稚气呢，像是邻家小弟普通眉清目秀，不像个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