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这副脆弱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初见之时的场景:孤傲,无助,又不幸。
听到这,玉蔻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茶水在杯中荡开层层波纹。
梁幼容望着他,又反复了一遍:“陛下,太后如何了?”
沈玹长眉微微拧起,眸光冷了下来,半晌方道:“他死了。”
自古忠孝难全,大略如此。
说着,他轻柔而强势地将怔愣的梁幼容按在榻上躺好,细心地给她盖上被褥,又转而叮咛伏地叩拜的宫婢们:“命膳房熬几碗药膳来,再筹办热汤和干爽的衣物,服侍皇后沐浴换衣。”
那一瞬,他的眼神暗淡,如有千万动机交叠闪过,又缓缓归于安静。
梁幼容头一次如此茫然,进退维谷,举步维艰。她想回绝,却又不忍回绝,十年前的初见,十年后的姻缘,哪怕热血凉透,这拘束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萧长宁的满腹迷惑一点也不必自家弟弟少。她盯着沈玹,像是不熟谙他似的,恍忽道:“本宫一向觉得,沈七是你的旧名……”
软禁冷宫,起码还能保下太后的性命,为梁家争夺活命的机遇。
“不,朕根底未稳,恰是需求皇后的时候。”萧桓期许地望着梁幼容,伸手攥住她冰冷的指尖,说,“现在局势不决,容姐姐,你会一向陪着我的,对吗?”
“晓得了。”眼下有改端庄的事要措置,萧桓便只能安抚地握了握梁幼容的指尖,低声道,“皇后沐浴换衣后,要记得吃些药膳,好生安息,过会儿朕再来看你。”
“陛下,玉蔻女人来了,在偏殿候着。”内侍于屏风外躬身通报。
萧桓赶到坤宁宫时,肩上缠着绷带的梁幼容正强撑着身材要下榻,约莫牵涉到了伤处,她咬着惨白的唇,眉头紧蹙, 额上排泄精密的汗珠。几个宫婢谨慎翼翼地搀扶着她, 担忧道:“娘娘, 您的伤还没好呢, 还是躺着安息吧!您想要甚么东西,奴婢们替您拿。”
她晓得树倒猢狲散的事理,太后谋逆的罪名一旦坐实,梁家便会完整垮台,连她也不会幸免。她并不悔怨本身在最后一刻挑选站在了萧桓的身边,但她很惭愧,因为她成了梁家的罪人。
萧桓仿佛并未重视到她这个小小的失态,还是满目迷惑,一派天真道:“可据朕所知,沈七乃是东厂提督沈玹之旧名,而沈提督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叨教女人,何来死于太后之手一说呀?”
他微微睁大双眼,随即隔着被褥握住梁幼容的手,笑道:“皇后在说甚么呢?皇后救驾有功,朕怎忍心将你送去冷宫?不要胡说啦,好好养伤……”
很快有宫婢呈了茶点上来,萧桓亲身捧了一杯茶水递给玉蔻,暖和地笑问道:“女人是河浑家?”
那绝对算不上是夸姣的回想。
萧长宁一惊,寻名誉去,闻声方无镜阴柔的嗓音在门外响起,非常凝重:“大人,宫中来信,玉蔻被皇上的人带走了!”
“你不晓得吧,明天是朕的生辰呢,不要说这类话好不好?”萧桓蹙着眉,眼里出现水光,伸手扶起叩拜的梁幼容,委曲道,“皇后永久是朕的皇后,除了朕的身边,你那里也不成以去。”
这是萧桓第一次叫她‘容姐姐’,很密切,可梁幼容却无一丝旖旎心机。她只晓得:萧桓说在抓到霍骘之前不会动太后,并不料味着今后不会动她。
沈玹轻叹一声,凑到她耳边道:“长宁,沈七与沈玹同姓,还不明白么?”
梁幼容晓得本身没有资格要求萧桓的宽恕,但她还是尽力用微小的声音哀告道,“不管霍骘可否抓捕归案,臣妾都愿自贬为废人,与太后一同软禁冷宫,了此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