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王谢望派垂涎夸奖,却顾及门派安危,只得对循环令敬而远之。若不是为了炼仙鼎,就连行事一贯凶险暴虐的五仙教也不肯参与此中。
“我与百里花有何愁怨?”陆无涯道。
一名翩翩公子自四人身后走出,绸缎紫衣,束发立冠,剑眉之下,一对星目与月光相映,仿佛明灯,炯炯有神。他左手合有折扇,扇末无坠,倒是缠着一根银丝,绕拇指的紫玉扳指而上,伸进袖里。而他右边的衣袖则长得过分,几近已是拖在空中,令人完整看不见手的影子。
他这般含混其辞,陆无涯便知多说无益,只骂了一句“蠢货”,暗自思考:在我闭关之前,他虽与百里花干系含混,却还碍于身份之重有所收敛。三年不见,竟听闻他已住进五仙福地,开初我还不信,但现在看来,确有此事。按理来讲,他本不是个会为后代情长不顾其他的人,为何偏要在墨门式微之际做出这般行动?莫非……莫非他也中了百里花的蛊?
陆无涯又从腰间拽下个酒葫芦,倒出烈酒淋在剑身之上,顿时便令那密密麻麻的毒虫失了性命,尽数滑落。他还未稳住身子,便觉脚下一空,心道:坏了!
“你现在赶去,或许还来得及。”流苏道。
毒虫!陆无涯大惊,仓猝聚内力发于左掌,击在那人神庭之上,只见金光一闪,那人前额猛陷,身子飞出数丈开外。这金光一掌,便是少林寺赫赫驰名的《大力金刚掌》了。
“我早就说过,想借循环令来报仇就是个笑话。”流苏道。
“你在少林寺闭关三年,还是由空闻方丈亲身指导,倘若换作别人,只怕早已将这几个鬼奴劈得皮开肉绽了。”他走到陆无涯身边,将左手的折扇伸了出去,似有搀扶之意。
流苏不由大笑几声,解释道:“是因为炼仙鼎。炼仙鼎本是五仙教的圣物之一,据传能够炼制人间至阴至毒之蛊,只因数年前教中内哄才不慎遗落江湖。现在,此鼎被作为完成循环令的夸奖重现江湖,花儿定是要不择手腕将其夺回的。”
五仙福地乃是毒教五仙教之圣地,地处苗疆,瘴气环抱,五毒丛生。如此看来,这一骑壮汉恰是由五仙教所指派。而他们个个神情板滞,定是中了蛊虫之毒,早已人事不清,沦为对五仙教教主百里花唯命是从的活人傀儡。
俗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因而,被循环令赏格就无异于同全部武林乃至全部江湖为敌。就连其所经之处,也多是腥风血雨。百余年来,虽有几位幸免之人,但都是家破人亡,苟延残喘。
明显已是各式狼狈却还要故作平静。流苏淡淡一笑,道:“前些日子,花儿喂出了七条‘长生蛊’。这类蛊虫一旦进入身材,便会吃光宿主除心脏外的统统内脏,并分泌出一种附着在皮下的蛊毒。七日以后,毒素凝固,宿主将力大如牛、不死不灭。”字句当中,隐有夸耀之意。
凝睇动手中的青龙石牌,陆无涯沉声道:“每天我都会问本身,如许做究竟值得么。”
月色之下,陆无涯的一身破衣烂衫像是落在名画上的污点,刺眼非常。他的平平相被貌埋没在短须之下,令那对比夜空更加乌黑的双眼显得格外通俗。
经此一摔,两个女人蓦地醒了过来,含混当中,呼喊和尖叫都被壮汉的一句“闭嘴”吓得梗在喉咙,只得在血泊旁瑟瑟颤栗,缩身娇泣。
“放了便是。”流苏指了指他腰间的酒葫芦,转开话题,“是不是非要我说,你才肯谢我?”
忽有一只看不模样的鸟雀飞出,振翅之声在林间反响,没有给沉默趁虚而入的机遇。大抵是野鸦吧?既不怕被夜晚染黑,也不怕被暗中淹没,毕竟,它已充足的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