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年青气盛,皇宠在身,一腔热血上头便甚么都顾不得。可现在呢,府中福晋侧福晋,另有子嗣,乃至胞妹,都在希冀着他。要为了敦恪将这统统抛诸脑后?
乾清宫中, 康熙坐在龙座上, 望着跪鄙人面的宗子, 神采阵青阵白, 心头思路如潮,颤抖两下唇,终究却无话可说。
“三百七十万两。”曹寅念叨两遍这个数量,盯着曹宣诘问,“老二,你诚恳奉告我,这里头,到底有多少是因接驾才生的亏空。”
曹颙提出和曹宁差未几的观点,“会不会是族人里有些胆小的,昔年曾因噜苏之事与太孙起过抵触?”
“你本日入宫,还想奉告朕,那外室,是老八特地送到胤祍身边?”
跟着苏景一摆手,王思文站起家,熟谙苏景脾气的他从速收敛表情,提及闲事儿。
顾不得梳洗,头一件事便是去见曹家眼下的当家人曹寅。究竟上曹家发际就在这两代,曹寅因嫡母孙氏乃康熙乳母之故,幼年入宫为康熙御前侍卫,由此成为康熙亲信,颇受重用。算起来,曹家除了孙氏,就是一个曹寅在康熙内心有分量,天然曹家统统都有曹寅说了算。曹宁这个堂弟也好,还是曹寅同父异母的庶出兄弟曹宣也罢,实在都只能算是帮手曹寅的族人。
见苏景说的滚滚不断,情真意切,十三爷只觉含了一大口黄莲水,一向苦到五脏六腑。
统统的统统,都让他难以安眠,常常恶梦当中,都感觉本身像是偶然间就踏错了一步,乃至带累妻儿。
见此景象,十三爷那里还不明白,他忙道:“弘昊,不是十三叔成心难堪你,只是多尔济那儿,当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不成?”
这最后一句,实在让十三爷毛骨悚然,更是不知该如何接话!
在苏景清幽的目光中,十三爷咽了一口唾沫,“剿灭前明余孽。”
孙河一脸奉承的笑,别看他是皇子身边的大寺人,面前的人是长辈。可那也要看是哪家的长辈,太子的儿子,最得宠的太孙,他一个皇子贝勒跟前的寺人,敢有半点不恭敬?
“你们当这位太孙是之前那位二阿哥不成。”曹寅沉默一阵,却摆摆手讽笑道:“之前我们能把银子一箱一箱送到东宫,那是因那位手里的确缺银子。可这太孙……”曹寅冷冷道:“人家还真一定看得上曹家这点东西。”
越想,曹家今后真是越让民气凉!
“唉……”十三爷却不似查琳悲观,束手不住感喟。他实在不过而立之年,但眉心皱痕深深,看似乌黑的辫子中也有丝丝银色透出。不须细心打量,就能看出他这两年过得实在不算顺心。
凡是扬州人,都晓得听水轩乃扬州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这听水轩有三绝,赏景一绝,正对湖心最好的精美,第二绝,便是听水轩三层木楼中挂满书画,都为江南最顶尖大儒亲笔所书,第三绝,倒是春水时的江鱼,颠末听水轩大厨巧手烹制后,一入口中,尽是鲜香,直叫人回味无穷。
曹家在江南落地生根已稀有十年,族人们自从曹家发际,跟着来讨糊口的颇多。树大有枯枝,虽则曹家自认管的算严,但江南奢糜成风,曹家又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家属,天然无数人凑趣阿谀,开消也就大了起来。不说主枝,便是沾亲带故的,谁没有借着织造府的势在外头做些买卖。而那位太孙,暮年在扬州起家,买卖做遍大江南北,偏生之前阿克敦一个武官,一定会入曹家那些人的眼。
“芥蒂。”苏景闻听这两字,却不似之前那般,而是收敛容色,调转目光望向水榭外平波如镜的湖面。
“那,这如何是好?”作为与苏景面劈面的人,曹宁此时心中的害怕是最重的,他咽了口唾沫,看着上首的曹寅,低声道:“大哥,乌喇那拉氏已被落罪,太太孙又是万岁下旨册封,职位无可摆荡。若此后万岁……待太子即位,太孙只需说上几句话,怕是我们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