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不似楼挽裳常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在贩子当中自是见过永乐侯是如何飞扬放肆的,真真让人想不到他另有如许的一面。她在一旁看到了小侯爷巧嘴卖乖的这幕,心中大惑,莫非这世上真有人能假装地如此之好么?并且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如果是真的,那未免太可怖了些,她得找机遇好好劝劝蜜斯。
萧盏听她果然换了亲热的称呼,笑容也愈发光辉起来,“我虽笨拙,却也知女子梳洗打扮万分烦琐,何况我又是冒昧前来,怕是滋扰了姐姐,还怎敢怪姐姐来迟?”
楼挽裳边走边将前几天的事情给她讲了,临了又道:“我原觉得不过是孩老练语,做不得数,没想到还真来了。”说到这里她又想到了阿谁略有些呆愣的小少年,唇边不自发地溢出一声轻笑。
美人之以是称为美人,当真的侧颜便足以倾城。她目光安静,蝶翼似的睫羽悄悄扇动,鼻尖挺翘,红唇饱满,脸颊清润丰腴,偏生下颌尖尖巧巧。萧盏一时又看得呆了。
堂屋里也烧上了炭炉,比内里和缓很多。
萧盏对上她暖和的目光,当真道:“这又如何,你我是姐弟,别说要我拜你,便是你恼起来要打我骂我全都使得!”
萧盏瞟了一眼身后,俄然站起家来,将备好的礼品拿在手上,“几乎忘了来意——那日我醒来还不晓得是婉姐姐救了我,祖母说多亏姐姐及时给我请了郎中,不然烧坏了脑筋都有能够。”他对着楼挽裳一揖到底,非常慎重,“这一拜,还请姐姐受得,这薄礼也请姐姐笑纳。”
冯嬷嬷被蜜斯的笑意惊了下,想说的话也咽了归去,低下头去只道了句:“蜜斯细心脚下。”
他语气极轻,可孙沪却心中一凛,“部属免得了。”
楼挽裳头疼地想将他拽下来,道:“好,我应了你还不成么!”
萧盏自发坐在上座,下人们奉上暖茶和蜜桔,另有点心、瓜子等等。他身边站着的劲装男人见侯爷百无聊赖地嗑瓜子,心下不满,嘟哝道:“这武安伯府的蜜斯好大的架子,竟让我们爷等了这么久!”
声音传到四周的丫环小厮耳中,不由为蜜斯捏了一把汗,恐怕小侯爷一个不顺心便大发雷霆。没想到萧盏倒是抬脚踹了那男人一脚,警告道:“少在爷面前挑衅是非!婉姐姐是爷的拯救仇人,就是让爷等上一天一夜,爷也等得。”
他坐在案上刚好与她同高,两人之间的间隔不敷两寸,他呼出的气味扑到她脸上,让她连连后退,发觉到他语气中似有若无的一丝冷意,心中也是悔怨不已,不由垂了眼眸,低声道:“是我眼界局促,对不住……”
“姐姐说的是!”
谁料他听后反而将脖子一扬,“哼,姐姐也学那些人唬我!定是感觉我惫懒恶劣、笨拙不堪!”
萧盏还没回过神来,仍看着她的字,喃喃道:“如果我也能写出如许的字来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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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眼中的渴念之情过分较着,楼挽裳微微宽裕,侧着身子问他:“你本日又是骑马来的?”见他点头,便道:“雨后空中湿滑,东郊这四周土又松,定是泞得很,又不平安,待会儿归去便乘车吧。”
连续数日,萧盏得空便往东郊这儿跑,偶然给楼挽裳带些奇怪物,偶然给她讲些奇闻异事,几近快陈规律了。
他睁大双眼,不成置信地看她半晌,直将她看得心虚,方眯起眼睛靠近了她,薄薄的红唇似刀般锋利,缓缓吐出几个字:“本来姐姐真是这般想我的。”
说完便狠狠地甩下帘笼,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