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多,多是些农家菜,柴小木还打了几只猎物返来,摆开好几大碗,没有碟子。碗都很大,比饭碗要大一些,比盆要小一些。秦雁提了个盛饭的木桶来放在地上,那木桶比平常的打水的小桶还要粗两圈,荀玉卿扶着桌子坐下,忍不住道:“这么多饭,如何吃得完?”

他们五个大男人,最多吃下小半桶,可木桶满满铛铛的,如果吃不完,隔日炒蛋饭也未免太多了。

如许的聘请,赵繁并不陌生,陆慈郎太孤单了,他一小我呆在这万草谷里,植物吃了药丸也没用,它们的寿命会大大收缩,活不了多久。陆慈郎曾经养过一只兔子,直到那只兔子嚼了他的香花,然后死了,他们挖了个坑安葬了那只兔子,陆慈郎甚么也没说,但赵繁晓得他很难过。

以是有些事,哪怕荀玉卿内心很难过,他也绝做得毫不踌躇。

没推测荀玉卿一发话,柴小木反而诚恳了下来,他嘿嘿笑了两声,又碰了碰秦雁的胳膊,然后悄悄在他胳膊上画了个猪头,见秦雁没有反应,又画了一个大猪头。

他天然是很欢愉的,只是这类欢愉,偶尔会变得很落寞。

以后又疗养了几日,荀玉卿的伤总算渐渐好了起来,秦雁与柴小木都很欣喜,倒是陆慈郎神采不愉,显得不太高兴。

荀玉卿这些日呆在屋内,并没有跟其别人一起吃过饭,秦雁与柴小木对视了一眼,皆是滑头的笑了笑。柴小木两手都端着菜碗,头上还顶着一个庞大非常的木钵,荀玉卿原还觉得内里装了甚么东西,但当柴小木拿下来的时候,却发明内里是空的。

没有人在看他,热气腾腾的饭菜在暗淡的烛光下腾升的雾气朦昏黄胧,荀玉卿渐渐嚼着米饭,这大抵是他吃过最久的一口饭,饭粒变得有点微甜,他很快就吞了下去。

因为这个荒诞的动机,赵繁呆呆的站在门口站了好久,瞧着那件广大的厚衣裹着荀玉卿,就仿佛被层层包装起的一尊美人像。

柴小木正吃了一口饭,含在嘴里,气得咕噜了眼睛,发直的瞪秦雁,含含混糊道:“才不是!”他勉强把滚烫的饭吞了下去抽着气就差跳脚叫喊了,“呸呸呸!是秦大哥猪头!”

他垂着眼,好似正在闭目养神,嘴唇微白,那张妖异斑斓的脸庞俄然变得脆弱起来,让赵繁想起了他小时候在山野间抓住的胡蝶,小孩子不知轻重,力道节制不准,不谨慎就扯破了胡蝶的翅膀,那些鳞粉在漏过树枝的光下细细碎碎的飘零,他吓得丢开了胡蝶,看着那只斑斓的生物在泥土当中扭曲挣扎,终究死去。

但是赵繁也心知肚明的很,他一辈子也只能想一想。

不像柴小木,他身材涌出来的热气是生命,像一株冒死抽根抽芽的绿苗。

“这是要装甚么菜?”荀玉卿看出秦雁与柴小木一脸的看好戏,但心中实在猎奇,也乐得作陪,就微浅笑着问道。

很多人不是如许的,他们固然活着,血倒是冷的,秦雁是如此,荀玉卿也是如此,他们两小我都经历过很多事情,像是伤痕累累的孤狼,受伤再病愈,他们所揭示出来的,是流于大要的东西。

那只胡蝶眨动了翅膀,渐渐的展开了眼。

米饭很香,米粒颀长而白,饱满又晶莹,还热腾腾的,荀玉卿夹起吃了一口,听柴小木笑嘻嘻的说一些江湖趣事。

直到陆慈郎来突破这类沉寂,他问赵繁:“你要留下来,用饭吗?”

秦雁悄悄弹了弹柴小木的额头,少年郎故作疼痛的大喊小叫着,筷子用指尖拨分,指向秦雁,鼓着脸,严厉道:“秦大哥,你欺负我!”秦雁笑了笑,用红烧肉赌上了他的嘴,柴小木嚼得满嘴流油,只来得及欢畅,便来不及活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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