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不及说声感谢,扒开了人就往背面街上跑,脑筋里晃过地上那一滩血,内心就一突一突的,脚下飞一样地撞着人往前跑,一看到路边医馆的招牌,就冲了出来,被台阶绊了一翻,朝前跌了两步,撞在一个伴计身上。
余舒一时走投无路,心机沉重,夜色里,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城东河岸边。
贺芳芝也见过病患家眷这模样,心知她不过是一时不舍,到最后终归是力不能及,他虽有医心,却无医力,店里倒是有几味药材,可先让这妇人支撑两天,可他上头也是有店主的,哪能任由他白发这美意。
“哦、哦!”
三人推推搡搡地挤走了,余舒方才从地上那一滩血里回了神,阴沉着脸看着那三人背影,没有撵上去,而是就近抓着阿谁刚才替赵慧说话的路人,急声问道:“这位大叔,你方才说人被送哪去了?哪家医馆?”
那小伴计神采一恍,“方才送来那大娘是你姨啊,快、快随我来,正找不着人拿主张呢。”
贺芳芝惊奇地看着余舒,他自是传闻过泰亨商会的名头,正在辩白她话里真假,就见余舒手忙脚乱地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他:“您瞧,您瞧,这是泰亨商会的旧账册,是裴总管让我拿回家看的,我没骗您。”
伴计反手揪了余舒胳膊,把她拽到后堂,一剥帘子,冲这屋里喊道:“贺叔,那大娘家里来人了。”
“没了。”余舒没听赵慧讲起过,若不是刚才在街上瞥见,她一向都觉得赵慧是外埠来到义阳城做小买卖的。
等她转了正,一个月五两,一年就是六十两,别说八九年,只要裴敬情愿拿钱给她应急,她给他白使唤上二十年都成!
“咦,这不是在赵大姐摊上帮手的孩子么,刚跑哪儿去了,快去吧,你赵姨被人抬到街背面的医馆了,你从速去瞧瞧吧!”
嗓子眼一紧,余舒缩声道:“得、得要多少钱?”
贺芳芝沉吟了半晌,看她一眼,很有怜悯,接过药童手里针具,托了赵慧的手,去挑她手背上的碎片,为莫非:“要治,便要走针,我行医二十六年,这例症也曾救过两回,不敢保病愈,七成掌控老是有的,我知你们不是富人家,医者父母心,这诊金我能不收你的,然药资,倒是个大数字,鹿茸地精得不竭续的吃,你们....怕是承担不起。”余舒脑筋里嗡嗡的,好似回到多年之前,尽是消毒水味道的病院病房外头,爸妈捧首痛哭,大夫就是这么奉告她――
“快去看,传闻前头路口打死了人,出了性命呢!”
“大哥就是被这贱货克死,方才她还敢拿刀子捅我,真是嫌命长了,该死撞的她一头血,死了才调净!”
贺芳芝半信半疑地接畴昔看了,确是正端庄经的账册,有章有号,并且另有讲明,贰内心又信了几分,看看榻上气若游离的赵慧,再瞧瞧跪在面前满眼通红的余舒,内心重重一叹,把账册给她,站起家向外走去:“我先给她施针,这药材我馆里有的,就先给你垫上,给你三日筹钱来,能筹多少是多少,若不能及,你、你也不要强求。”
回到赵慧家,余小修就蹲在门口,见赵慧一身是血的被抬返来,吓得傻在那边,余舒没空理他,让人把赵慧轻手重脚地挪到床上,转头才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愣着何为,去厨房生火烧水!”
余舒点点头,视野一挪动,又瞥见赵慧搁在腹前的手背上也是血,袖口红红的,一看就是被碎片蹭的。
余小修跌跌撞撞地去了,余舒先到对门去拍了拍,喊了几声“曹大哥”没见应,心知他是已经离城返乡,神采黯了黯,其实在医官里,她第一个想到乞助的不是裴敬,而是曹子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