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江南, 堤岸边的翠柳氤氲在湖畔如烟雾般的水汽当中。
前路是未知的,柳眉儿另有娘家在附近能替她撑撑腰,但是她,她要孤零零一小我嫁去北地,到时候他如果真要欺负她,她连个哭诉出亡的去处都没有。
明轸比原定的时候早了三日到良州。
她舍不得爹娘。舍不得兄长和姊妹们。更舍不得离家, 去那座传闻非常酷寒的北城糊口。
瑛娘捂着眼睛,嘟囔道:“娘别说这些勾着我啦,越给我吃好吃的,越对我好,我越舍不得。娘,我能不能不要嫁啦?您跟爹爹说说,叫他回了明家吧。”
番外1
最是风景最美的时节,姊妹们相约游船, 瑛娘却没有同去。平素她最喜好游船戏水, 也最爱逛外头好吃好玩的贩子,可现在她只能困在家里,绣那幅还没完成的被面, ――婚期近了, 再有几日,她阿谁远在北边京都的未婚夫婿, 就要来亲迎她过门。
瑛娘正在入迷,连自家娘亲甚么时候分开了也不晓得。
葛太太渐渐开解着,总算把闹脾气的女人哄好了,正在此时,外头侍婢仓促掀帘进了来,“太太,女人,明家的人进城了,老爷叫大少爷去策应,喊您跟女人从速筹办起来呢。”
“葛蜜斯,传闻你这些日子胃口不好,我在城东买了你爱吃的蟹黄包,还温着,要不要尝尝?”
葛太太叮咛得瑛娘脸上直发烫,谁要照面谁要逾矩了?若不是娘非拖着她过来,她才不要来见阿谁北蛮子呢。
明轸和葛友川在明堂说话,瑛娘磨磨蹭蹭穿戴好,被母亲拖动手来到上房。
葛太太哄着女儿,伸手拉住她的手,把她从榻上拖起来。
半晌侍婢来报,申明二爷进院来给夫人施礼。葛太太忙叫人把明轸请出去,二人坐在稍间说话饮茶。瑛娘躲在屏风背面,听得他朗润的嗓音,规端方矩答着母亲的问话,一点也没有不耐烦,迟缓的腔调彰显着好脾气,隔着浅浅的半透纱屏,模糊能瞧见他半边侧影。
提早办理好了住处,上街先买了很多东西,连带从家里带过来的土产等物,备了份很厚的礼前去未婚妻家拜访。
瑛娘抿了抿唇,“不……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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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梁真高啊,个子也高……当年就是这幅样貌,引得她小鹿乱闯,糊里胡涂在那些相看的人里选了他。
葛太太走上前,坐在炕边瞧了眼瑛娘绣的那床大红被面,瑛娘的刺绣是城里最好的女红徒弟教的,打小练习,技术不差,但她性子跳脱些,经常坐不住,绣些小来小去的东西还行,被面挂屏这类大件儿,绣上两天就烦了,这不,眼看婚期都到了,这床“百子玩耍”被面才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你去那边屏风后坐着,待会儿我说要去瞧厨上饭菜备好没有,留你们二人在房里,你跟他说说话,千万记取一点,就快结婚了,你们不能照面知不晓得,婚前见面不吉利,可不能触这个霉头。隔着帘子说几句,不疼不痒的没事,不成逾矩闹出笑话,晓得?”
葛太太含笑搂着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明轸是个好孩子,明太太也是个好相与的,娘为了给你寻个合适人家,可不知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力,等你嫁了畴昔,说不定喜好那边喜好得不得了,到时候娘想接你返来小住,你还不定不肯意呢。”
瑛娘认识到他就在本身面前,仅隔着一道薄屏,仿佛能瞧出他肌肤的匀净。
突然那把清润的嗓音近了,仿佛就在天涯。
将来岳父跟他熟谙,早几年葛友川在京任职,跟他父亲明思海走得极近。因这一层干系,两家才成心结结婚家,一来知根知底相互放心,二来两家孩子前提、春秋、脾气都相称,非常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