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着这一声声老夫人、老祖宗、师母、师祖母络绎不断，坐在上首的顾玉汝笑呵呵的。
“你也累了，朝中公事繁忙，你还惦着我这身子，有宋妈妈她们服侍我就行了，你也去歇着吧。”
齐崿把空药碗递给一旁的丫环，又从宋妈妈手里拿过帕子，细心替嫡母擦了擦嘴角。
就这么对比着，齐永宁虽心疼宗子，垂垂也把不受他待见的次子放进眼里，日里繁忙公事之余不忘指导一二，及至两个孩子成了年，一人从了武，一人从了文。
顾玉汝半躺在那儿，面上神采不显，声音里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说话之人是个老妪，看模样也有六十开外了。
“你是不是早就晓得他没死？”
“姨奶奶姨奶奶，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叫我姨奶奶！”
顾玉汝想起当初齐永宁临走时的场景——
……
这不，借着摆迎春宴的由头，齐府又请了很多客人到府里来。
“……顾玉汝你再是构造算尽，可惜你没有儿子……儿子是我的……那是我的儿子……”
顾玉芳大略恨了本身一辈子。
“顾玉汝，老子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薄春山，你别说话！”做妇人打扮的年青女子，满脸都是眼泪，白净纤细的手指上满是血。
敏月来了，专门将宋妈妈叫了出去说话。
那齐永宁做得也不差，打从顾玉芳进门，就没正眼瞧过她，顾玉芳这一辈子获得了甚么？除了守了一辈子的活寡，独一获得的就是阿谁孩子吧。
他这平生旁人只瞥见位高权重，风景无穷，可无人瞧见风景之下的艰苦与险阻。一个浅显人家出身的男人能走到他今时本日的职位，可想而知此中的艰巨。
在戏楼里听了会儿戏，顾玉汝感受有些乏了，就回了春燕堂。
“……我一向感觉配不上你……如果早晓得这条烂命会送在你手里，当初我死缠烂打、拼着脸皮不要，也会把你从齐永宁手里抢过来……”
……
顾玉汝想到之前她病的那阵儿，齐崿每日来奉侍汤药，日日存候都不落下，哪怕从外头返来的再晚，都要来一趟春燕堂。
以是明显忙得脚不沾地，他还日日挂念着她的病。
顾玉汝一身墨青色五蝠捧寿雕花漳绒的夹袄，全套的祖母绿头面，低调又不失面子，明显已是满头银丝，但白净的脸庞还能看出年青时也是天香国色。
“我瞒了你一辈子，实在也不算一辈子，我也是厥后才晓得他没死……他不但没死，还成了六横岛岛主，成了海上驰名的大海盗，厥后反盗为官成了剿寇名将，被南朝封为镇海王……”
她用手去堵，但是堵不住，只能在他身上镇静地摸索着。
“……他独掌南朝朝权，平生未娶……为了你，跟北晋、跟我做了一辈子对，给我添了一辈子堵，可只要你还是我的妻，他就一辈子不成能赢过我……”
可谁也不想如许，她拦过也隐晦的劝过，是她本身要死要活、手腕用尽非要一头硬撞出去。
她这话有些一语双关之意，宋妈妈懂，却只能低着头装听不懂。
明显早就恍惚的影象，此时竟变得清楚非常。
也是以，大姨奶奶苦熬了大半辈子，就是想熬死亲姐姐，也好让本身材验一把做老封君的尊荣，可她为何还不死？明显目睹客岁冬里就快不可了。
紧接着，一声惊叫划破了湛蓝的天空。
“你让我说吧，再不说，我怕没机遇了……”
多少次危急四伏，多少次靠近绝境，是她不离不弃陪他一起走过来，帮他照顾父母族人打理家中外务，之余还不忘在外与那些贵妇人们寒暄，替他扫去了统统后顾之忧，让他不消分神旁顾，乃至还能从旁策应，赐与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