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天子这清楚是在表示城澄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他乃至觉得,城澄的心仍然在他那边,荣王不过帮他照顾。这份自傲,不知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说着像是为了和缓蔼氛似的,天子提起了别的一件事:“听闻府上王妃有了身孕,可还统统安好?”
虽说长兄如父,但长大二字用来描述君王,总感觉不大安妥。天子抬眸睨他一眼,勉强地淡笑:“荣王也是,这几年在外辛苦,瞧着沧桑了很多。既然回京了,便能够好好松口气,歇一歇了。”
天子细细端倪他神采,竟不似作伪。一时无语,只得言道:“皇兄放心,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乱臣贼子,但也不会冤枉了为国尽忠的功臣。”
庄征被他问笑了,很想回一句“您说呢”?但畏于荣王腰间的佩剑,他没出息地说:“吶,大抵是……爱您在内心,不美意义开口吧。”
他怀着满腹苦衷返来,本是心气不顺,正筹算换身衣服去东郊马场跑跑马,忽见一个有几分眼熟的婢子垂手侍立于书房以外。裴启旬顿时大怒:“谁叫你私行靠近书房的?来人!”
前有荣王,后有苏家,若他们全无联络还好,怕只怕他们沆瀣一气,做出对大齐江山倒霉之事。就像此次的淮河贪污案,天子信赖,东河总督不会平白无端地攀咬荣王。只是苦无证据,他才不好等闲提起此事,伤了兄弟情分。考虑半晌后,天子方道:“董坤都罪大恶极,不但中饱私囊,偷工减料,还试图坦白灾情。”
他顿了顿,盯住荣王的眼睛:“皇兄啊,这董坤都自裁之前,称此事乃是由你授意,你可有话要说?”
他似是略微停顿了一瞬,又仿佛不假思考隧道:“平身。”然后也不急着说贪赃一事,而是悠然问道:“时节瓜代,荣王睡得可还安好?”
语出略显波澜,但这海水还欠搅动。天子不提,他便主动提起:“这些日子,淮河的雨下得紧呐。案子审得如何,皇上可曾闻说了?”
且待金口允过,荣王方是起家。神采自如,乃至略带闲适。他看着面前的天子,想起彼时他出征之时,裴启绍尚且还在上书房进学。三年五载下来,却也豪气勃发,堪为人主的模样。
第二十七章君臣
歇之一字,恐怕并非裴启旬想要,而是他不得不要。新帝即位,总免不了顾忌,一则功高,二则权倾,三则朋党。此三者为人君大忌,裴启旬却一样未曾落下。疆场之战谓之功,六部之职谓之权,将领之众,谓之党。他俄然极想晓得,当初召他回京的旨意,究竟累死了多少匹快马。如是想过,裴启旬不由一笑:“圣上比臣下想得全面,让臣丁壮享老年之福,臣感激不尽。”
“这都甚么跟甚么!”裴启旬笑骂一句,表情明显好了很多。换了身家常白袍,便往城澄所居的院落走去。
天子早就传闻,荣王先前在军中之时非常警戒,有一点动静都会从梦中惊醒。也恰是因为这份警省,他才气有现在的累累军功。现在这般问他,似是体贴,又似是意有所指。倒不是天子用心摸索,只是帝王最不喜好的事情,就是看不透臣子的心。
裴启旬忍住皱眉的打动,安然笑道:“皇上说的这是那里的话,照顾妻儿,本是臣分内之事。”
“罢了。”早在传闻她是城澄派来探听他的动静之时,他的气便已全消了。他瞧了谷雨一眼,见那丫头吓得腿软,早已跪了下来,便道:“起来吧。归去奉告王妃,本王一会儿畴昔用午膳。”
“那就好。”天子微微一笑,“皇兄该当也晓得,朕同王妃有旧。她和腹中骨肉,另有劳皇兄多加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