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朕曾让人预备两口棺材,一口给朕,一口给你。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这个结局,你可对劲?”他本就久恙在身,这会儿接连起火,呼吸非常短促,喘个不断。
“当初把妾身送入冷宫,您虽狠心,却未能断交。伉俪同心,您做不到的,妾身帮您。至于您的将士――您应晓得,妾身能捱到本日,双抄本就沾满了血。您博爱到珍惜每一个将士的生命,却因着狐疑不肯给枕边人留一条活路。那他们的存亡,与我又有何干?我只是一个女人罢了,地府之下,无颜面见列祖列宗、也无颜面见死去将士的是您,不是我。”
“朕此生或许再也但愿走出这宫墙,惟愿朕的子孙后代,铭记取这莫大热诚,而后将你抹去在这青史之上。”他大力地冲撞着她,恶狠狠地说:“苏氏,你不是很想当皇后吗,你不是很想得专宠吗,朕给你,朕大不了都给你!”
苏临水不睬他:“若摄政王起兵是蓄谋已久,我也只能算是临阵背叛,杯水车薪的推波助澜罢了。今时本日的统统,都是您自个儿一手促进的,怎能怪光临水头上?如果搁在十年前,我天然会矢志不渝地陪着您,可时至本日,我一小我好好活着就够了。”
生则同床,死则同穴,听起来仿佛伉俪情深,但是这份至死不渝的密意,她求了半生,他都既吝于给。“鬼域路上,有良妃、湘妃和婉嫔伴驾足矣,妾身和皇上是长生永久相伴,不急于这一时。您若还嫌不敷,无妨再添个妍嫔,凑个功德成双。”
搁之前,苏临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足矣杖毙,但是现在,天子没有这么大本领了。这个天下还是姓裴,但是已经不属于他。他连乾元门以外都出不去,何谈一统国土呢。
裴启绍看着面前的姣好面庞,心底油但是生一股嫌弃之情。古往今来,可有如他普通窝囊的虚位之君?!“惶恐,你怎会惶恐!只不过你也别太对劲,朕若死于非命,也必然带着你这个皇后一起下天国!”
他没由来地笑了几声,随后用喜秤挑起苏临水头上的金凤盖头,顺手丢在地上,踩在脚底。“好一个算盘,好一副棋局,后宫委曲了你,这皇位该由你来坐,苏临水!”
室内满盈着沉水香的香气,喜帕回声落地,他的眉眼落入苏临水眸中,一如当年。
“你说够了没有?”
宫变之前,为□□后宫,伪承平乱世之景,城澄递了牌子入宫,与苏家最高贵的两个女人达成了心照不宣的盟约。苏家无兵,太后之子偶然皇位,不成气候,唯有留意于东宫。彼时荣王兵马平生,只她一个王妃,膝下却又无子,其志无人担当,助苏临水之子一臂之力,何尝不成。
落魄,是天子此际独一剩下的东西。拜他的兄长所赐,拜他的……皇后所赐。另有甚么体例,此时他已沦为刀俎之下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若非他们想操纵天子的名义给其摄政、立后之名,天子恐怕早已曝尸荒漠。
天子嘲笑着听着苏临水的话,没有辩驳。说来也是笑话,她说的没错,荣王也好苏家也罢,他们具有的都是他亲手给的。养虎为患,不过如是。
苏临水挑起眉,浅淡的笑容里尽是高傲的意味:“摄政王老谋深算,晓得与其担驰名不正言不顺的乱臣贼子之名,不若挟天子以令诸侯来的等闲。现在的局势,乃是苏家和摄政王府的共赢。纵我真的是断送了延祚朝的千古罪人,青史上的苏氏,名前冠着的还是还是延祚帝的中宫皇后。”她一顿,“神龟虽寿,犹有竟时,摄政王力不从心之时,自有新帝重振朝纲,介时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唤我一声母后,不然便是不忠不孝之徒。这天下姓裴,我就会稳稳铛铛地坐在后宫最高的位置上,无可撼动。皇上如何故为,我会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