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受,就仿佛一向掌控在手心的东西有天摆脱了束缚,将会永久摆脱他,逃离他。
“淑媛,淑姐儿。”
小柳氏被挪到床榻上躺下,府医诊脉以后,刘妈妈带着红香红菱两个给她洗濯身子。
红香红菱两个不竭地进收支出,手中端着的,是从小柳氏身上洗下来的血水。
不敢再往下想,红香缓慢冲出芙蓉院,去往府医住处。
独一的印象,大略就是她还算听话,还算见机,没有仗着老太太撑腰,没有仗着正妻身份主动去找苏黛的费事。
但是在苏姨娘汤药里下毒这件事,到底还是耗尽了他们之间不幸的那点伉俪情分,将他对她的恨推到发作点。
老太太一听,更怒了,“甚么?孩子?”
这大抵是三年婚姻里,她比及的第一句体贴。
报歉?
红香措置完血水返来,抿着唇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这个认知让他五脏六腑被刀子绞了似的疼。
细心想来,这三年内他脑筋里关于她的部分少得不幸。
小柳氏垂眼望着他递来的酒杯,标致的青花釉里红,内里透明的酒液却像是掺了毒。
被陆晏彬关在柴房里的刘妈妈晓得药理,红香去请府医的时候,趁便把她给放了。
不,男人如何能给女人报歉,就算是被老太太逼着,跟她赔不是的那些话也都没有一句是发自肺腑。
他的气愤,源自于对她的一无所知,源自于固有印象被突破。
“少奶奶今儿叮咛小厨房做了一桌子菜,让奴婢去请少爷过来用膳,岂料少爷一来就沉着脸,说少奶奶是用心在苏姨娘头七这日摆宴膈应他,以后……以后……”
小柳氏垂垂地体力不支,眼皮往下沉。
红香被点了名,顿时复苏过来,她没有照着陆晏彬的号令去桌边拿酒壶,而是扑过来,想把陆晏彬推开,岂料陆晏彬为了躲她,往中间倾了倾身,红香没来得及收住行动,撞到小柳氏身上。
刘妈妈连脸都顾不上洗,直接就跟着红香和府医来了芙蓉院。
她明显早就晓得苏黛肚子里的孩子有题目,却谁都没奉告,也没有解释。
红香一下子跪在地上,哭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得少奶奶没了孩子,老太太,您奖惩我吧!”
屋内,满桌子的美酒好菜没人动过。
老太太听罢,只感觉面前一阵黑晕来袭,她脸上肌肉颤栗着,问屏风外的府医,“孩子呢?”
说到这儿,红香低下头呜呜哭起来,“老太太,我真不是用心要推倒少奶奶的。”
小柳氏猝不及防,惯性地摔下去,只半晌,她的脸上就没了赤色,白得瘆人,额头沁出薄汗。
陆晏彬听着这话,面上僵了僵,不知如何接。
可他不晓得要如何去措置这类干系。
老太太望着床榻上神采惨白昏倒不醒的小柳氏,眉头狠狠皱了一下,“我方才听人说,她摔了一跤见红,好端端的如何会晤红?”
府医感喟道:“摔得太重,没保住。”
陆晏彬走过来,刚开口就被老太太的拐杖打在腿上,“你个孽障!已经没了一个,第二个你还作,你是不是非得把本身作到断子绝孙才肯罢休?啊?”
陆晏彬看着,俄然没有勇气去问孩子如何样了。
全部过程,陆晏彬都没有去看,他生硬着身子站在外间,内里脏器被人掏空了普通无知无觉,活像个行尸走肉。
小柳氏尽力地想听清他在说甚么,想撑开眼皮去看他此时现在脸上的神采,可小腹实在是疼得短长,认识越来越恍惚,到底还是两眼一闭昏迷了畴昔。
红香说,她怕怠慢他,是以三年如一日,每到用饭的时候都会让人摆两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