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伸脱手,想要触及,却只触碰到冰冷的窗棂,兀地从速收回击。
“够了!依依。”轩辕长倾低喝一声,拂袖拜别。
柳依依有些怠倦,踱步到窗前,透过床上镂空雕花看向月色昏黄的窗外。
轩辕长倾的神采又再度紧绷,气愤地瞪着夏侯云歌。百里非尘,上官麟越,祁梓墨,现在又有一个南枫……这个无耻的女人,到底招惹多少男人!
轩辕长倾将香囊放在夏侯云歌枕畔,那香囊味道芬芳浓沉。
他的拇指刮过,根根削瘦的清楚骨节。南枫……阿谁男人,暗线为何从未回报过?
柳依依抓紧手中绢帕,望着轩辕长倾的身影淹没在门外的乌黑月色下,心头一阵酸涩痛苦。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清泪,如白莲花瓣上的一滴露水般清透。
夏侯云歌,夏侯云歌,夏侯云歌……
轩辕长倾抓紧袖中的一个香囊,暴躁的面庞愈显黑沉。目光落在夏侯云歌惨白干枯的唇瓣上,脑海中蓦地闪现大海中他吻上她的唇瓣,她柔嫩粉唇的甜美滋味。他悄悄覆上唇瓣,还未病愈的咬痕。
白日时下过暴雨,这里邻远洋边,夜风有些凉。
夜凉如水,沉寂无声,只要夜风拂过芭蕉叶的沙沙声。
“轩辕长倾,你替做策论的文章,将来我就嫁你做皇夫。你治国统御天下,我为你红袖添香,操琴烹茶。”她经常拖着圆润的面庞,小手指在脸颊上悄悄敲打。“本公主实在不喜好古板有趣的治国纲领,我喜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才是女儿家应当做的事。”
他,毕竟要回到本身的国度,回到本身的故里。
再不与他亲善,经常口出傲言,他也只当那是一个孩子,不觉得意。直至厥后,他被下毒,挑断手筋推下绝壁……
俄然,柳依依眉心一紧,她嗅到一股奇特的芳香。顺着香味寻去,在夏侯云歌的枕畔发明一个香囊。她拿起来端视一会,放在鼻下细细辩白。
柳依依天还未亮便起床筹办药材,命人悉心煎成药汁。她清算好衣裙上的褶皱,排闼出去。浸湿毛巾,为夏侯云歌悄悄擦洗脸颊和双手。
夜色已经深浓,更漏声一滴一滴听得格外逼真。
次日,夏侯云歌还没有复苏,神采却稍有好转。
又下了一天的暴雨,夜里固然放晴,临海小镇显得格外清冷。
依依她……真是已被百里非尘玷辱?轩辕长倾的心头掠过一丝锋利的刺痛。
可那段折损庄严为质子的光阴,倒是他平生最轻松的一段工夫。不消钩心斗角,尔虞我诈,不消忧心讨得父皇爱好博得一席安身之地,亦不消忍耐皇子之间的架空打压,整天郁郁。可风景如画的南耀,毕竟是敌国,不是他的故乡,不是他出世的故里。
何况,浓烈的麝香还会导致女子小产不孕。
“恩?”兰推开门出来。
“依依……”轩辕长倾怔住。
轩辕长倾蓦地回身,似再不肯看到夏侯云歌一眼。心底早就尘封的某个角落,似被甚么东西一点一点剥分开来,暴露鲜红的血肉,五味杂陈胶葛一起,不知是何滋味。
三次药量下去,夏侯云歌总算不再恶梦连连,痛苦禁皱的神采,总算舒缓下来,沉入安稳的睡梦中。
王妃现在身负重伤,多处伤口,正用止血促愈合之药物。用活血祛瘀的麝香在枕畔,会减轻伤口流血导致愈合迟缓。现在王妃吃食,无不是平淡米汤,连一丁点有活血服从的东西乃至是气味都不敢触及。
蓦地之间,轩辕长倾的手狠狠抓握成拳,骨节咯咯作响。
柳依依红了眼眶,“她又何尝不是个薄命的女子。曾经的万千宠嬖于一身,职位尊崇,是全部国度最高贵的第一女子。现在她还剩下甚么,国破家亡,又惨遭夫君丢弃……身处乱世,到处逃命,与苟延残喘有何辨别。长倾,若换成普通女子,底子活不到现在?何况,她现在伤成这个模样,亦是为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