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抬手悄悄安抚一下□□有些烦躁的坐骑,而后翻身上马,他非常年青,作武人打扮,一身劲装,腰配短刀,虽浑身风尘,一眼看去却还是豪气勃勃派头逼人,不过气质落拓了些,教人一眼拿不准他的身份。却见他立在原地,却不行动,只默看面前恢弘气度的府邸,末端忽而一声长叹,眉宇间透暴露丁点倦怠之色。
长夜漫之又漫,这厢京华喧闹如诗,那厢月国惊雷闪电。
柳从之向前两步,悄悄扶起他,“不必多礼。我为你设了酒菜,给你拂尘洗尘。”
方亭呆坐了半晌,直到夜风吹得他脸都麻痹,才一瘸一拐站起来,看了一眼床上的故乡伙,又看了一眼窗外。
府内确切设了宴。
薛寅啜饮了一口酒,如有所思:“如此说来,这场仗始终是避不过的?”
宁王府前,一人风尘仆仆,提缰勒马,昂首看一眼府前的牌匾,长长呼出一口气。
柳从之笑了笑,低声道:“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他说完,却又叹了一声,语气稍带遗憾,“可惜我们于月国,还缺威慑之力。”
时年恰是天和三年,距柳从之颠覆薛朝、自主新朝、即位为帝已有三年工夫。新帝知人善用,选贤用能,在其治下,新朝也一改前朝末年的荒唐衰颓,社稷为之一清。三年来边疆安稳,四下无战事,更可贵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现在新朝统统安稳,势头恰好,已有承平乱世之雏形。也是以,新帝在官方的名声颇好,他这皇位虽来得不正,但在他治下,民生到底好过之前。
他悔恨这故乡伙,也感激这故乡伙。
柳从之叹了一声,“我却但愿这场仗永久不要真正打起来才好。”他说罢摇了点头,忽从薛寅手中拿过酒杯,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一亮杯底,笑道:“本日你返来,是可贵的好日子,就先别说这些了。”薛寅仍做着拿酒杯的姿式,一时仿佛反应不过来,那神情实在带一分敬爱,柳从之低笑,倾身吻了上去。
然后他扔开油桶,盯着这个他糊口了好几年的处所,摸出火折子,燃烧。
这神采倦怠里带一丝安宁,仿佛终究归家的旅人。此一点细细想来却未免带一丝讽刺,曾多少时,他从未想过本身会视宣京为家,这座给他长久尊荣,也付与他无穷骂名的城,几是别人生颠沛的起点,但又在何时,已不知不觉地变成了起点了呢?
好酒好菜,好琴好剑,满园芳树,夏花成团。见此妍丽盛景,便觉数月以来在月国所见各种都仿佛隔世云烟,毕竟边疆的罡风再烈,一时也吹不至京华。柳从之抬手为薛寅斟酒,刚拿起酒壶,便好笑地看着这个本日乍见时还可谓英姿飒爽的小王爷四仰八叉躺在椅上,软绵绵好似没骨头,满面酒意,眼神迷离,仿佛早已醉死在了梦境当中。
柳从之的手非常暖和,薛寅呆了一呆,有些不安闲地点了点头。
这几近独此一份的惯例偶然几近会让人忘怀面前这个夷易近人笑得如沐东风之人乃是帝王,不过也仅是几近罢了,薛寅一向以来都是个复苏的人,这一点从未变过。
三年来他长大了很多,幼时清秀的面庞也模糊有了棱角,垂垂突显出他的月国血脉来。何如这么个在月国应当非常高贵的孩子,一眼望去却极其削瘦,气质愁闷。
新帝虽行仁政,未对前朝皇室赶尽扑灭,但天子身份到底特别,新帝起先封宁王为降王,此中意义不言自明,但以后又改其封号,赐其府邸,由此以后,这一介亡国之君竟是圣眷日隆,乃至于到了让世人都啧啧称奇的境地――这宁王又有甚么本领,不但能保住本身性命,还能保本身的繁华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