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这是一手把柳从之从街头泥潭里拉起来,教他诗书礼节之人。柳从之一声传奇由此而起,能够说,若无此一人,就无本日柳从之,可谓恩同再造。
他到底是个活人啊,渴慕暖和。他置于掌中的珍宝,仿佛也值得他如此相待,起码,在目前,是如许。
“那我可得谢你不杀之恩。”那人不甚在乎地轻笑,“这么说,抓到你的时候,我应当让人搜你的身。”
氛围中满盈着淡淡的酒香,薛寅转头,只见柳从之蹲下身,在一座石碑前倒上酒。
两人并肩而行,徐行走下这一座遍及坟茔的墓山。时是中午,阳光晖映,遣散山间阴沉凄恻,反应出漫山翠绿,朝气勃勃。沉默石碑旁有新草颇土,迎来重生。半山豪杰冢内,一座知名石碑沉默耸峙,碑上题字笔走游龙,气势迫人。
莫逆似笑非笑:“你不回京?那位陛下发话请你呢。”
薛寅如有所思。
但是昔年故交终是淹没在灰尘里了,将半生过往一并埋葬。此处于柳从之,恐怕是一个极其私密的地点。
厉明听得毫无动容,殿外的方亭却吹得很当真,一曲哀歌,似在记念亡者,又似在记念生人,吹不出烽火烽烟,却吹出幽幽离殇。
但是月国人气愤之余,也有惊奇,月色明清楚是月国的奇毒,如何落到了南朝人手里?这清楚是……当今月国天子陛下才气差遣的东西啊。
薛寅却被带来了这里,这何尝不是这个万年如一日的笑面狐狸在向他敞开胸怀?
“将军百战死,梦魂归故里!”
宣京。
柳从之悄悄凝睇面前眼睛半闭,满面倦意毫不设防的青年,半晌,暴露个笑容,眼神温润如水。
莫逆笑道:“天大地大,唯安闲二字可贵,不是么?越之。”
他们二人之间的罅隙实在很多,帝王无情,薛明华当年的警告仿佛还言犹在耳。可薛寅还是走了这条路。
薛寅打个呵欠,有些入迷。
那小崽子这一辈子就会吹这一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