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寅如有所思,抬眼看柳从之。
柳从之眼含赏识,非常专注地看着薛寅,目光温和如水,嘴角笑容浅浅,丁点锋芒不露。
风趣的是,厉明身为月国皇子不能解的局势,却让柳从之这么个敌国之人给解了。
像一头伤害的小兽。
撤兵之前两方已相持甚久,厉明苦于人手不敷,堕入颓势,无法之下才向平生夙敌柳从之乞助。厉明一方早已是怠倦之师,现在危急骤解,天然上高低下都松了口气,趁隙休整,图谋后计。
柳从之面上的笑容俄然化开了,声音低而柔,淡淡道:“那我们迎上去,打个痛快。”
何况柳从之非常风雅地决定大部人马掉头回宣京,直接拼出个胜负胜负,实在是痛快。
薛寅也看窗外,“看来是黄坚?”
游九皱皱眉,本想说仇敌就是仇敌,还分那里,想了一想,又拧着眉道:“我大抵晓得……就是阿谁造反的姓冯的。官方有过流言,也有平话先生说过,他部下的人大多是西南一边的,那年发了大灾,过不活……”他顿了顿,“我故乡也在那四周。”
薛寅五官生得清秀,眉眼实在很温和,但是常常他真正把眼睛展开的时候,那份温和就褪得无影无踪,只余锋利的人性。
柳从之在信中言道,得白夜医治,病情已经好转。
被他看的柳从之笑眯眯看着面前一脸镇静的小家伙,笑问:“你要盔甲做甚么?”
用人不疑疑人不消?薛寅把这话在内心转了一圈,诚心肠就教:“那冯印算甚么?”一个美好的不测?
薛寅打个呵欠,眼神缓缓沉了下来,“打!”
厉明放动手中手札,嘲笑了一声。
他生于武将之家,武将安身立命,端赖一个战字,若无战事,要武人来何用?可这一个战字,也是数不尽的斑斑血泪。
柳从之莞尔一笑,意味深长道:“冯印是把快刀。”
这类喵狐一家的即视感到底是如何回事嘛_(:з」∠)_
薛朝亡于动乱当中,他不吝献城跪降,只愿责备国安宁,可薛朝亡了,这安宁却还是不至,唯愿此番,这战事能真的止了。
游九直觉灵敏,很快发觉到甚么:“你不想兵戈?”
薛寅侧头看一眼那挂坠,挂坠乃是玉质,中间仿佛是中空的,但是一眼看也看不出甚么花样。他略微迷惑:“这挂坠……有何出奇之处?”
厉明笑笑,有白夜在,他不担忧。
一念刚转至此,费事就来了。
柳从之细细打量手中挂坠半晌,微微一笑,“此物名神仙玉。”
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薛寅看在眼中,也是叹服。这孩子到哪儿都能混得如鱼得水,舌灿莲花口若悬河,与其说这是他聪明,不如说这是他的天赋。
只忠于君王一人,毫不叛变的天蚕。
柳从之正把玩着一个挂坠,这挂坠是当日游九给他的,乍一看平平无奇,但是柳陛下拿到这平平无奇的小玩意后却不时不离身,也不知这小东西有甚么出奇的。
柳从之看着这小家伙,目光略微带一丝赞叹,而后笑道:“我愿止战。”
神仙玉?薛寅眉头一扬,这名字带一个仙字,倒仿佛是意有所指。
柳从之含笑:“你要杀的是甚么仇敌?他们都是那里人?”
初见柳从之的人极易被他温雅的表面所蒙骗,但薛寅天然不在此列,相反,他见柳从之第一眼时,心中便有浓浓顾忌。
纱兰撤兵,最欢畅的人无疑是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