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四五天,几个国军宪兵来了。他们戴着锃亮的红色钢盔,腰里扎着红色的宽腰带,一个个膀大腰圆。他们黑着脸,把赵二狗架起来就往外拖。赵二狗用力地甩了两下胳膊,说:“不消你们扶,老子能走!”
李茂才也同意了。他多次设想过赵二狗上了法场时的表示,他或许会拉稀,很不争气地成了一堆软鼻涕,或许会充豪杰,底子就不把本身这条命当回事,死了就死了。他估计后者的能够性大一点,老兵油子,都经历过枪林弹雨,过了几次鬼门关,面对灭亡的威胁,比别人能够更多一些平静。说实话,枪毙如许一个老兵,也的确有点可惜了。他乃至在内心感激团长了。
赵二狗当时底子就没想过本身要从戎估客。在他当了半年兵后,军队被赤军打倒了,他被俘虏了。赤军说,想从戎的能够留下来,不想从戎的能够发盘费回家。他一听就有点动心,想拿些盘费回家去。赤军说话算话,公然给他们这些不想从戎的每小我一把花花绿绿的票子。他舍不得费钱,就把这些钱缝在衣服里,一起乞讨着回了家。
李茂才内心有点轻松,他信赖他说的是真的。团长说的没错,这个兵估客的确有从戎的模样,他要不是个兵估客该有多好啊。
赵二狗抽了抽鼻子,身子软软地坐在凳子上,心却不晓得跑那里去了,只感觉空空荡荡的。本身想去从戎,满是为了家里,家里倒好,就像他真的是一条狗一样,他说走,他们就让他走了,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有。有那么一会儿,他的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乃至另有点闷闷地疼,他们乃至还不如毫无干系的刘掌柜,人家还劝他不要从戎呢。狠恶的喘气声把他惊醒了,父亲一口气憋不上来,脸胀得通红,身子颤抖着,手死死地抓着被子,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真担忧他再一用力就会崩断了。他忙把父亲扶起来,给他捶打着后背。在那一刻,赵二狗完整地谅解了父母和大哥,他们不是不疼他,而是家里实在太穷。他去从戎,这也是一条最好的前程啊。
赵二狗说:“连长,不管干甚么,我都会干好的。”
李茂才说:“你记取团长的话,你如果忘了,我也会帮你记取的。你走吧。”
团长说:“你说得也很对,但赵二狗还是和其他兵估客不一样。淞沪会战时,他也想逃窜,还跑到我的团部来了,但他一旦晓得逃不了时,作战还是很英勇的,并不怕死。现在是抗战期间,多杆枪就多份力量,这小我本质还不坏,我看还是先把他留下来,如果下次他真的再逃,当时再履行军法不晚。你说呢?”
赵二狗愣在那边,他晓得陪绑是如何回事,当了两年兵,他见过那些陪绑的,这就是为了给他一个经验。但那些家伙大多数都不差气,有些尿了裤子,有的吓得当场晕死畴昔。他还见过一个被吓得成了疯子。赵二狗低头打量本身一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还好,本身没有尿裤子,除了最后瘫在地上一会儿,还没有做出甚么丢人的行动来。
赵二狗内心更对劲了,他仰了抬头,说:“掌柜的,你把我当何为么人了?奉告你吧,我把本身卖了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