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不拘于时,学于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师说》以贻之。
余于仆碑,又以悲夫古书之不存,后代之谬其传而莫能名者,何可胜道也哉!此以是学者不成以不沉思而慎取之也。
6.游褒禅山记王安石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此,而何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六合曾不能以一瞬;自其稳定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六合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统统,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繁华非吾愿,帝乡不成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4.烛之武退秦师《左传》
2.师说韩愈
四人者:庐陵萧君圭君玉,长乐王回深父,余弟安国平父、安上纯父。
其下平旷,有泉侧出,而记游者甚众——所谓前洞也。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入之甚寒,问其深,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谓以后洞。余与四人拥火以入,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有怠而欲出者,曰:“不出,火且尽。”遂与之俱出。盖余所至,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然视其摆布,来而记之者已少。盖其又深,则其至又加少矣。方是时,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既其出,则或咎其欲出者,而余亦悔其随之,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
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无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觉得东道主,行李之来往,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惟君图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
归去来兮!故乡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难过而独悲?悟过去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之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因而余有叹焉:前人之观于六合、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常常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敷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至于阴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乃至焉,于报酬可讥,而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能够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此余之所得也!
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贤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世人,其下贤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贤人之所觉得圣,愚人之所觉得愚,其皆出于此乎?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惑矣!彼孺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巫医乐工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类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工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