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凡事皆有因果,尔等又岂会不知前路艰险,可何曾畏难止步?何况万物皆知入夜,却犹有昼行者奔于夜路。至于感激汝等互助一事,实则如流水负舟,流水虽偶然,孤舟自随行。仅此罢了,更无他想。”
守约现在已经肯定,早上吓走山猫,惊走群鱼的必是此人。思考间轻舟已在十里开外,绕过山势拐角便见一汪十丈见方的深潭,潭心有一丈余长宽的小渚,一颗径长三尺六寸的古树茁壮长在其间,树下紧邻水边是一方三尺石桌,桌上摆着竹制茶具,树并不甚高,枝叶却散的极广,在方向下流的枝干上搭着一座一丈六尺见方的小竹屋。
刚一起身,正待纵身跃起,远远听得背影出传来声响:
四人闻言,各是凛然一惊。本想是萍水相逢,岂料对方早有筹办,莫非此番已经着了他的道了?但看此人面相举止并非暴虐之辈,固然面若霜寒,目若鹰隼,可给人的感受也只是傲然自大之感,绝非人面兽心之徒。
守约初得弩枪,用之并不谙练,刚才这一抢算是打偏了。便觉有些难堪,又听闻这大个子说道霜狼族,便侧身出得竹丛相见。四目相对后,断臂人微微松了口气,表示守约前来入坐,遂毫无防备地转过身来,坐下接着翻转炙烤的鱼肉。守约盯着此人的后背,稍一鹄立后便背好弩枪,循着夜雪三人方才走过的轨迹,围坐在火堆中间。
虽是风卷残云之势,却也挨不住如此甘旨,边吃边烤直盘桓一个时候,一尾大鱼吃去近半方才休箸。见世人皆已饱腹,颀长男人将左臂腾空一抓,自溪流中抓出一道径长三尺的水柱,水柱在世人身后环抱掉队场,滚滚奔涌如蛟如蟒,一扫竹木火、灰,连同半尾残鱼流入凌冽清泉。
夜雪闻得此言,倒解了心中迷惑。毕竟自落座之时便在迷惑,此人生就一副暴戾凶恶之容,却无乖张粗鄙之气;穿戴原始粗糙之衣,倒是高雅涵养之士。随即接言道:
“这处竹林连绵三十里犹不止,每日凌晨可见叶尖凝露,半月可积一甌竹露,在配上这竹尖新芽,明目埋头最是极好。请诸位且试新茶、赏鉴一二。”
想至此,夜雪不由暗自光荣,多亏在姐姐的藏书中翻看过几页《妖兽图鉴》多数妖兽皆列举此中。正深思间却听布尔说道:
只见此人身材颀长不下一丈五六,长发深棕油亮泛着缕缕金丝,一双淡蓝色眉毛如刀锋矗立,眼睛最是奇特,在玄色瞳人外仍有一圈虎魄色环状瞳人,目光锋利如电芒激射,鼻梁矗立呈鹰钩之状,嘴唇丰富,下唇正中着着一枚银质唇钉,视其面相,非中土形貌。再看其服饰穿戴更是与守约几人差异,除贴身穿一件陈旧的红色纱衣外,周身高低皆兽皮裹围,双肩膨起羽饰,胸前挂着新月状兽牙,左手苗条,留着两寸长指甲,右臂连根尽失,唯留长袖飞舞。
立于檐下远眺,便可看到清潭下流的小瀑布,以及远方隐于葱茏林木的盘曲泉流。世人也不分宾主次第,围成半圆面朝下流瀑布方向,竹制蒲席稍有些质硬倒也显邃密,可见此人的表情当如这寒潭流水般温馨天然。
“霜狼!竟然有霜狼族人!”
“中间姿容清雅、辞吐不凡,令人倾佩。承蒙茶馔相待,不堪感激。冒昧进言,中间既能料得身后事,何故流落至此而需我等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