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容宠刘氏这些年,为其强大名誉,本日便是终究目标。
是以这局棋,就下得久了些。未等胜负告罄,公然就有动静传回。
贺湛顿时收敛了嬉皮笑容,正坐了身子辩白:“一来是为免打草惊蛇,再者侄子开初的确未曾预感刘氏竟然故意夺这母子两性命,觉得单只试药,想到罗氏十余日来都安然无恙,不至于受丹药毒害。”
她本来不肯夺人所好,欲将篱下居偿还,但是李篱下却一再推让,便连萧姨母也一再哀告莹阳千万笑纳,考虑到这处是伉俪俩冲突发源,硬要偿还说不定又会成为“祸端”,莹阳这才没有对峙。
且说莹阳这时,气愤不减,乃至连贺湛也迁怒:“早知刘氏心存歹意,就该及时援救,那罗氏何其无辜?怎忍心眼睁睁看她丧命!”
“是,自从太后涉政传言萌发,我便遣人紧密盯防韦、谢翅膀,昨日入夜,韦元平才有行动,而昨日下午韦郡王妃可巧又诏刘氏去王府,因此我才笃定刘氏本日应有行动。”
“爷娘唤我阿毛,只要个姐姐,年前嫁了人……听阿娘说我到今冬下雪就满五岁……未服仙药,观主说我大厄缠身,需得静修一段才气服食仙药……好些日子未见阿娘,传闻阿娘已经去见上仙……”
“不敢。”贺湛到底还是把苗头收敛:“姑母扣问侄子不敢妄言,至到现在,侄子并无中意之人,不过……倒是有一二标准。”
男人狭长的眼角微微咪起,唇角飞扬,皎玉般的两根手指拈起一枚薄如蝉翼模糊透出豆沙红的水晶糕,一向递到男孩嘴边,话音稍沉又满带勾引,哄着男孩咀嚼。
男人仿佛极有耐烦,遴选各式糕点,直到孩子一伸脖子打出个清脆的饱嗝,才停止了喂食,用锦帕拭拭指尖,满足地趴在凭几上,眉开眼笑。
“义川王妃固然没法无天,刘氏毕竟会有顾忌,罗氏才丧,为了安抚蒋大郎,刘氏也不至于当即脱手,我猜想她必然会比及为太后立下大功再施毒手,掐算机会,昨晚救出这孩子方才好。”贺湛又再解释。
“怨谤或许还不至于,不甘心必将存在,贤人不设常朝,荣国公一向便有微辞,太后涉政一事鼓吹,各贵族蠢蠢欲动,荣国公不也当即拜访源平郡公,可见心有筹算……荣国夫人与刘氏本就来往频繁,这回等刘氏行动,荣国公当然不会信赖所谓神迹,必将会探刘氏口风,刘氏贪财,性又愚笨,多数会弄巧成拙。”贺湛说到这里,又再现狡狯:“姑母且坐壁上观,看刘氏这回如何搬起石头砸脚。”
她是莹阳亲信之一,名唤沉钩。
“你言下之意,卢氏会对天子心抱恨谤?”
见贺湛刚有嬉皮笑容的苗头,莹阳把脸一沉:“别说就是沉钩,她身份所限,如何能为宗室子媳!”
“刘氏果然会在本日行动?”
“众目睽睽下,皆宜观主设案焚香,三卦卜断,指本地公众唤曰新月塘西南角处,令人打捞,好番故作玄虚,终究捞得一青铜宝镜,上有龙凤呈详,铜色古旧,而一面金字如新,婢子站得略远,不见镜上笔迹,只见观主长跪叩拜,虔诚泣呼,圣母兴周。”
“朝晨晨鼓才响,坊门刚开,皆宜观主一行便直奔蓝田,交验过所,称为观主昨夜又梦上仙显兆,口传焦岱云台山中有灵迹预示天命。观主出城未久,市坊已经传言骚动,便有很多闲侠游阔相跟前去,步队已蔚为壮观,更不提至灵迹处,周旁公众闻风而至。”
贺湛正襟端坐:“貌比西施,才胜明妃,贤惠和顺,却不失刚烈,入厨能烹好菜,上马可定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