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本金匮遗书你能参透多少？”听贺湛提起凌虚师公，十一娘便想到三年之前师公来上清观交予真人那本道术秘书。
她本来觉得真人会当即反对，但是等来的倒是悠长的沉默。
即便困于室内让人多少不免烦郁，可内里霜雨湿冷无疑更加讨厌。
“我不肯你再重蹈渥丹覆辄，但也明白，你有必须负担之责甘冒之险。”莹阳却紧跟着说道：“千万谨慎太后，不能有一点粗心，不要被她大要仁慈棍骗，更不要让太后看破你心有戒防，伊伊，你要有所筹办，你之敌手阴狠暴虐绝非浅显，韦太后从不会轻信赖何人，于她而言，棋子是用是废，全看棋子有无感化罢了，伊伊，你一旦挑选这条门路，就不能转头，将来步步艰险，存亡或许只会系于太后一念之间。”
莹阳紧紧握住门生的手：“一旦自甘成为太后操控棋子，很多事情再也没有挑选，家属帮不了你，我这教员也只要坐视旁观，你不要奢想自在，因为此后，只能身不由己，或许安然喜乐四字，对你而言，连希冀一下都会成为伤害，乃至于有朝一日，太后再也不能成为威胁，你也早被困于争权夺势之局，不能脱身，只要到身后放手，才是摆脱。”
十一娘深深拜倒，语气到底忍不住些微哽咽：“真人放心，门生会安然无事。”
这时屋子里已经点了灯烛，沉钩尚且手持一盏，照在十一娘缓缓展开的一幅画卷上。
说完，贺湛摸着下巴浅笑提示：“十一娘莫要健忘，明日余味轩可有一聚。”
“伊伊，关于你师姐之事，为师不知你体味多少，为师只想奉告你，当年因为一念之差没能禁止渥丹入宫，导致她芳华之龄魂断深宫，为师现在仍然悔愧不已。”莹阳闭目，用力禁止本身的情感，好一歇才又说道：“你不体味太后，便如我当初，对她也不体味，没有提示渥丹防备韦氏。”
脑门上却挨了贺湛弯指一敲：“必然要将本身说得这般功利？你靠近姑母，明显也是为了逗趣开释，姑母有你伴随身边，多少不再如畴前低沉……姑母就算看出端倪，还不至于肯定你身份，该当只觉得你是帝星从者。”
十一娘几乎忍不住劝说出口――当年本身即便没有入宫，只要祖父反对太后干政，裴郑之祸就不能免除，而祖父不管如何也不会有负先帝之托，坐视天子成为后宫傀儡，裴郑族灭，她的运气也不会有任何窜改，这不是真人的错，当年那样情势，真人救不了她，冒然行动不过也只是连累本身。
十一娘晓得莹阳的脾气，听不得口头上的故作谦善，干脆也没说那些另有不敷的套话，只非常肃正地揖礼拜谢：“门生能有本日成绩，多得真人教诲催促。”
“今岁年考，优佳。”莹阳微浅笑道：“伊伊，为师此后也没甚么需求教诲传授了。”
十一娘惊怔，当然不是因为莹阳真人提示这番话她没有内心筹办，而是因为真人的态度。
不过她当然还是忍住了，待婢女们收起画卷，这才对莹阳说道：“真人，早些日子前，家中祖母就对门生提起过，太后成心让门生入宫，为同安公主伴读……只怕来年，门生没有太多时候奉养真人摆布……”
“如何，姑母答允了？”目睹十一娘沉肃的神采，贺湛这话问得实在有些游移。
白烟香浮，娆娆出鸭嘴；红烛光暖，摇摇照展轴。
贺湛沉默，很久才是一叹：“当年你决意再拜阿姑为师，就该想到会被看出端倪。”
两人师出同门，就算笔法类近也并非奇特之事，更何况十一娘在“习练”之月朔向是临摩蒹葭伊的旧作，不过她仍然在暗下勤奋，四载以来，练就得比当年更加精益的技法，特别是在宿世相较次拙的工笔划上，已经看不出多少仿摹陈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