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长年驰驱展转各国,乃至远航至新罗、东洋,裴子建这时早已不比当年面如冠玉,不但五官更显锋锐,就连肤色也泛透一层麦泽,乍一眼看去颇显肃厉,可他安抚久别相逢的小妹时,端倪间突而如沐东风的笑意,又非常温文。
“不是为了操纵,那么极大能够便是谗谄。”十一娘悄悄一笑:“此等狗鼠之辈我连算计都嫌废事,可想到当年他企图毒杀六娘,心头这口恶气如何也咽不下去,既然他奉上门来,不过是略加提携,我乐意让他操纵这回,为他台阶,送他登高,看他跌重。只是那背后推手,我模糊有种预感,只怕是与裴郑两族不无关联,三郎细想,何绍祖这些年来并未获咎权贵,就算方氏放肆放肆,却也只敢冲百姓商贾耍横,既然未与显望树敌,另有谁会算计这么一个草芥之徒?”
“我不是为了助他。”十一娘这才对柳彦详细解释:“那日方氏当众恃强凌弱,我原是想借机惩办她,哪知她清楚被我挑起了肝火,却俄然得了一人叮咛而忍气吞声,过后竟然察知我身份,亲身登门赔罪,又极尽示好,我想,她背后必然是有高人支招,想借着我提携,交友权贵,我对她身后之人非常猎奇,已经交代了十四郎刺探,虽眼下还没切当成果,可只要何绍祖瞥见了升迁但愿,总有闪现陈迹时候。”
一番半是疏导半是打趣的话倒将萧氏说得非常过意不去,心说总不能扫了大师伙的兴趣,愈乃至于婆母也跟着担忧,这才清算情感与家人一同赴邀。
解释仿佛只要一个,便是为裴六娘当年遭受打抱不平者。
“你让十娘提携那方氏攀交权贵,我知你定是有所筹算,固然十娘非常不屑何绍组佳耦为人,我也只劝她临时哑忍,凡是有集会邀宴,将人带去便可,只这短短数月之间,还真让何绍祖这等追求小人称心如愿,虽说无能当真攀附京兆显望,却与很多官宦打得炽热。”柳彦说这话时满脸窝火:“我听十娘提起,那方氏四周张扬,说你因绘作所需,非常钟爱何绍祖淘制朱砂颜料,的确就是非他淘制之色不消,言下之意,他们伉俪与十一妹你可熟络得很。”
这些疑点一一提出,引得贺湛直拍额头:“是我忽视了,不过十一娘,裴瑛若非幕后推手,那么这个幕后推手究竟是如何压服她暗助何绍祖?即便裴瑛也对何绍祖怀有痛恨,但是与你现在却算有联盟之谊,按理,不会暗助何绍祖打着你名义敛财才是。”
十一娘点头:“瑛姐既然甘心互助那推手,足见推手身份并非浅显,仿佛进一步左证,此人与裴郑两族大有关联,十四郎,我们该当留意一下与瑛姐打仗人物了。”
柳彦却不觉得然:“何绍祖身后之人还用刺探,较着就是毛维,亏他也是科举出身士人,竟然为了宦途,甘心娶方氏一介部曲为妻。”
“提早奉告,哪能见你这般欣喜?”当兄长的仿佛完整不当妹子已为嫁了人的少妇,揉了揉裴瑛仿若男人般束起的发髻,这才看向一旁因他俄然返来呆怔当场,这时只顾咧开嘴傻笑的青年。
裴瑛的夫婿张贵这才回过神来,竟俄然跪倒,口称“郎主”,却被子建及时扶起,拍了拍青年壮硕的肩头:“说过多少回了,你虽是入赘,可与我兄妹是一家人,如何还以郎主相称。”
“竟是瑛姐?”柳彦非常吃惊,十一娘也感觉非常不测。
十一娘却嘲笑道:“公然是追求取巧之辈,也难怪当年,大父与阿耶都被他蒙蔽,信他才品不俗。”她又沉吟一刻,摆了摆手:“我不过一个闺阁,能画上两笔,又非重臣朝官,不消担忧何绍祖会操纵我这名义为非作歹贪赃枉法,只需留意着,莫让他得寸进尺,鼓吹身后有京兆柳撑腰,连累姑丈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