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取呆愕:“某只是就事论事,并未……”
十一娘仍然忧心忡忡,因她直觉,大变已经迫在眉睫。
“可这也是究竟。”十一娘垂眸:“薛世父一念之差,恰好步入太后设下陷井。”
徐修能却没与柴取过量客气,交代跟他前来一个僮仆:“让掌柜呈来好菜美酒,本日我要与柴兄秉烛夜谈。”
“不得不说,法场喊冤,当众自绝,对百姓震惊极大,必将尽信郭妻之辞,只怕这时众口针对,都是刘渡死不足辜,薛冯包庇纵恶了。”
当日徐修能相逢柴取,不过随口一邀,柴取谦逊一句后就没下文,只这时听徐修能又再提出,柴取情知不宜再推让了,微一拱手:“徐小弟美意,敢不从命?”
徐修能举手禁止了柴取的解释,浅笑说道:“我早就说了,柴兄何必与我客气,住在这等粗陋之地,大可往国公府暂居。”
这日傍晚,西城崇贤坊一间非常粗陋堆栈,本日在李十三郎停止文会上拥戴林昔的阿谁青年文士柴取,方才吃完一碗热腾腾的汤饼,推开一扇窗扉,筹办借着还未曾暗淡的天光看上一阵经籍,却被一不速之客打搅。
柴取脸颊微红:“只要徐小弟不显敝处粗陋。”
可没住多久,柴取就捉襟见肘,这段光阴正策划着如何找其他同门借资,才用书卷抵押,但愿掌柜脱期几日。
明显,那“身怀绝技”的刺客决不是郭妻这么一个女流之辈单靠财帛就能拉拢,若无“高人”背后互助,到手后哪能这么等闲逃脱?而那对孤儿寡母,若无“高人”收留,也不成能躲过朝廷四载海捕,几近是无声无息混入长安。
贺湛也接着嘲笑:“千里赴京买/凶杀人又算甚么?郭妻一个妇人,竟然有如此果断决计自刺而亡,也不知太后是如何压服。”
张口便问:“本日柴兄但是去了李十三郎停止文会?”
“某也是因为听林较书郎一席话,想到途中见闻,一时忧愤难捺。”提及这事,柴取便是一副意欲侃侃而谈的架式。
掌柜一听英国公三字,面色更是一变,一个嘴巴毫不踌躇就扇自家脸上:“怪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再无二话退了出去。
柴取一听不妙,赶紧解释道:“某本一介寒微,与京兆李氏素无来往,不过师兄李由在因得李十三郎聘请,才携我赴会,因我事前并无筹办,故而不及知会徐小弟。”
目睹柴取更加慌乱,徐修能对此人的观点又多几分鄙夷,很有些不耐地转移话题:“柴兄本日可传闻长安城中产生那两桩悚人听闻之要?”
“确有要紧事。”徐修能话音才落,便闻远远一声鼓响,公然到宵禁之时了,他便笑道:“看来,今晚且得叨扰柴兄收留了。”
“太后虽这时才策动,局却在一早就布好了,郭园到底是被谁杀人灭口尚不成知,但郭妻必然会觉得凶手是刘渡,他们一家都被定为惧罪叛逃,即便能逃脱海捕,也毕生见不得光,更何况落到太背工里,为了独子性命与出息,郭妻又能如何挑选?”十一娘说道。
“仅只如此,我们打算也算顺利,起码薛氏一族还不至受牵。”十一娘感喟一声:“但愿太后心胸更大诡计,挑冯伯璋这软杮子重惩,而放薛世父一条活路。”
徐修能却全不在乎:“我舅家表兄肖八郎本日也获邀赴会,不过我因为家事担搁了,才没随去,却听肖八哥提起,本日林郎君公开议斥搜括之谬与税制需革,在场大多沉默,唯柴兄拥戴?”
柴取口中这位师兄,便是莹阳真人老友李渔,当年也师从隐贤灵隐居士,柴取这回入京赴考,便是李渔替他筹办的原籍一事,但李渔此人夙来有个古怪,就是不肯以钱银资人,故而他虽明知柴取家道不好,也没想过要慷慨解囊,柴取也不好主动要求寄住,实在他身上带着的钱银如果在西城外郭赁处民居也是绰绰不足了,足能对付过来年省试,但是为了行卷便利,也是为了促进见闻,才咬牙住在西市这间堆栈,只因堆栈之地最是动静畅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