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野的肝火终究摁捺不住:“无知妇人!你觉得孟氏宗妇有多高贵,值得太夫人动心?孟氏不过处所中流世族,京兆柳倒是如日中天,情愿以庶女配嫁都是高看孟氏,更何况是柳十一娘,但凭她莹阳真人弟子、公主侍读这两名头,就比嫡女更要矝贵,甚么称心如愿,的确就是痴心妄图!”
“便是鄙人旧岁建议明公黜落者,本年县试,他又再度报考万年县,当初告托鄙人那位又再捎话,还望明公持续将之黜落,除这邵博容外,另有一名考生尹绅,传闻与邵博容友如莫逆,竟然因为邵博容落第,得京兆府解送却用心怠考,如此傲慢,那位故意连尹绅也一齐警告,但愿明公将这二人本年一并黜落。”
早知会是这类局面,当初他就不该听信曹刚的话冷淡京兆柳,更加不会策画侄女婚事,这下可好,侄女现在袖手不顾他这世父,他自知理亏不能逼迫,韦太夫人对他一家早生鄙夷,柳信宜与柳均宜的门路底子就走不通,就连源平郡公,固然与继母反面,面子上的情分仍要保持,哪肯为他这么一颗毫无代价的草芥公开获咎太夫人母子,担负京兆柳族人非议。
“明公可还记得虞山邵博容?”
柳东野这边是一团乱,万年令那头也好不到那里去,就连曹刚平常非常宠嬖的一个姬妾,这日竟然也挨了怒斥,她才刚哭得梨花带雨般躲避,跟从曹刚多年的一个谋士却冒着低气压求见,浑不怕死的竟然提出一件“闲事”——
曹刚那里还记得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士,这时因为烦躁又腻烦透了谋士的故弄玄虚,特别是再听闻谋士接下来那番话——
明显又没见着人!
尹绅仍然忙于誊书,听这话背面也不抬:“邵兄那行卷,可曾按十一娘叮嘱倾尽所能作出一首好诗佳赋?”
而万年令曹刚这时却没将心机放在行未到临的县试上,这位自夸清正高雅的官员,眼下正为落空背景前程多舛而焦头烂额,把一应公事尽数丢给六曹县尉,交来回回地在一处通风敞亮的厅堂踱着步子,脑门一层躁汗,眼睛两簇急火。
两张行卷,从邵广的手中别离递给了贺湛与王七,眼看两人头也不回有说有笑分开,邵广却仍然蹙着眉头苦衷忡忡,忍不住向老友尹绅质疑:“十一娘这打算真能胜利?我们这回连行卷驰驱都省了,不过是由十四郎转交韦相国,七郎转交王相国便能大功胜利?当然十四郎与韦府交近,七郎又为灵沼公嫡孙,可两位相国与我到底隔着一层,二位年年收到行卷不知凡多,我又是屡试不中知名之辈,这当真有效?”
她话未说完,便被柳东野一个耳光刮在脸上:“还敢胡言乱语?嫡庶有别嫡庶有别,当今太后便是庶女,你敢鄙薄?你们母女俩给我听好,此后再不成妄言,没我允准,一步不准出门,免得逞口舌之利却惹大祸临门!”
但是柳主薄倒是一脸懊丧:“卑职实在忸捏……”
他当然明白在这关头独一前程便是再寻一个背景,才有能够保住万年令的位置,紧跟着在取信太后这条精确路子上兢兢业业。只是这时他手头无财,更加没有人脉牵线搭桥,那里能攀附上韦、毛二相,不过光荣的是当年他提携了柳东野这员亲信,眼下竟然成了独一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