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生辰后第三日,是王氏女眷赴请柳家的日子。
乔氏却也不急,一改昔日稍有机遇便冷嘲热讽逞口舌之利,而是出奇本份地当好她本日这个烘托安排角色。
乔氏这才“退场”,劝住萧氏:“娣妇别操心,这里离不得你,还是由我陪袁姐姐,可巧金华苑就在近前,倒比往无衣苑更加便当。”
眼下主家既有雅兴,客人当然不会贰言,韦太夫人便表示下去,斯须便有7、八个芳华婢女鱼贯而入,在阁中一角有条不紊置下全套茶具,琳琳琅琅竟达数十种之多,古朴高雅让人喟为叹止。不及半刻,浩繁已经退下,只余二婢,一人卖力生火备汤,一人碾茶筛罗,特别碾茶之婢,婀娜窈窕又不失端方高雅,容颜气度竟是不输大师闺秀。
普通而言,正式请期前这道关头协商,该由男方主动递帖拜访,但是这回王柳联婚环境却有分歧,只因过聘以后,四娘母裴氏病逝,四娘服丧,是以丧期后,萧氏才先往王府一趟,领悟可备请期。
袁氏自归京都,暗中留意下来,也正疑如此!
烹茶婢礼退,平阳伯夫人忍不住赞叹:“都说雅士好茶,我畴前却不喜这苦辣异味,现在见这婢女烹来,才体味得几分风雅,太夫人这婢女当真可贵,也不知怎生调教出来。”
袁氏长叹一口气,连道“恰是恰是”,直到这时,她实在也才肯定乔氏心胸别意,好歹没白搭她这番失礼。
品茶一事,本来只兴于西南,后被寺院和尚爱好,推行遍南,引得很多文人雅士以往寺院品茶为尚,但北方诸贵仍然不怎接管,直至本朝约莫明宗前后,才逐步传播至宫廷贵族,可还是风雅之事,不但贩子酒坊不备,便是贵族家中平常惯饮,也还只是各色果饮及酪浆等。
世人谈笑正欢,却有不测产生,恰是袁氏“不谨慎”将茶盏砸在地上,当然她节制恰当,没真让本身烫着,只是长裙上仍然不免感染水渍,她也明白这番失礼必定会引婆母不满,当即道歉,又一再婉拒萧氏欲陪她前去换衣的美意,只道是本身不谨慎,再不好滋扰,由婢女奉侍就行。
柳家长媳裴氏故后,贤人封了四娘父郡公爵位,这暗中启事,很有几分赞成柳郡公为识时务者之意,但是毕竟心胸芥蒂,不然也不会只将柳郡公限定于工部,不涉政要!反倒是柳拾遗,虽为庶子,却得圣重。
待此婢托茶呈案,韦太夫人只见如冰玉色那秘瓷盏中汤色碧透、沫饽均匀,才微微点头:“甚好。”
这时她只听韦太夫人与婆母谈笑风声,再见萧氏与长嫂时添妙语扫兴,只觉唇角僵痛,连笑容都艰巨得几近挂不住。
而袁氏当然晓得王柳联婚势在必行,情意非常勉强,却不敢不遵翁姑之令、丈夫嘱告,虽说上回因为不满用心迟延,毕竟没有胆量说出悔婚之意,捏着鼻子承诺了萧氏之请,又不得不卜吉择期,以备本日在长嫂伴随下,来柳家议订婚期。
更别说她暗下另有更加庞大情感――前几日因往梵刹卜算谷旦,途中竟巧遇“朱紫”,恰是柳拾遗妻乔氏姨母刘玄清,将她邀至皆宜观,对乔氏女柳五娘奖饰不断,后又仿似偶然一句――贤人虽仍追思裴后,却尚对裴郑二族逆叛之行常耿于怀!
乔氏当然也寄瞥见袁氏几次存眷,心中自是趁愿――如她所料,袁氏公然不甘让独子迎娶罪逆生女,看这景象,只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她必将包管将来善待五娘。
因柳家为太后亲族,贤人不吝重用,可比拟柳郡公,更靠近者,当然是柳拾遗与柳少卿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