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烨当然晓得秦明半月前就往洛阳去了,这时却佯作不知,拍了拍秦明结实的肩膀:“我是来邀无忧往平康坊去,他总在我面前夸耀说在北里如何如何,之前是因服丧不能纵乐,好轻易除服,却又被父祖拘束起来,我若不亲身来邀,他怕是不能脱身。”
实在武威侯只要主动提起联婚,他已经不能回绝。
秦明不由暗叹:这言下之意,对待武威侯府其他人等,到底还是会与当初有所不同了,幸亏祖父早前听闻晋王乐意纳二娘为妾还喜形于色,觉得二娘今后便能飞上枝头,殊不知在晋王殿下心目中,武威侯府之虔诚已经大打扣头,这一件事,祖父实在是太太草率莽撞,荒诞好笑。
贺烨不是不能了解武威侯为防将来鸟尽弓藏的了局未雨绸缪,筹算通过联婚为家属争夺一层保障的设法,可何不开阔直言,非得找那么一个后代情长的借口装点,武威侯倒成了被逼无法,他若回绝难道铁石心肠不近情面。
“大父!怎能听信二娘勾引,迫使殿下联婚?武威侯府多年镇守边关,可不是为了贪慕权势,更何况二娘如此行事,必将倒霉大局!”
“但我既为霁儿祖父,总不能不顾她存亡幸运罢。”秦步云也是长叹一声:“我亏欠家人长辈,本来已经太多……”
秦步云更加讪讪:“我也明白这事有些不当,可霁儿心性太傲,宁死不肯下嫁勋贵……我们这些年来镇守遥远,女眷留京担惊受怕,我却不能照顾,若非我这祖父无用,霁儿也不会受尽嘲笑,我对她实怀愧意,再者,霁儿一再包管,若依计而行,并不会让太后对我们生防,更加不会损及殿下好处。”
更何况武威侯府倒也明白太后必不会答应他家女儿成为晋王妃,只不过诡计姬妾罢了。
秦明晓得晋王殿下之言不过借口罢了,当然不是真为了“挽救”小弟去花天酒地,却也想不到他只不过离京十余日,祖父竟然就干出这么一件胡涂事来!
“无郁这是刚从宫中返家?”
“无郁不消多说了,小王明白此事与你无干,你我畴前如何今后还当如何。”贺烨不便在此与秦明多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烨深深吸一口气,却被轻风里卷来的暗香呛得紧紧蹙眉。
晋王并没有与武威侯闲话多时,态度暖和的表达了志愿,当真叫上秦朗随他往平康坊去,眉飞色舞的模样,全然分歧于途中那副阴霾神采,只是他还没有走出明德居,便被焦心不安的秦明追了上前。
江迂原觉得晋王会回绝,还筹办苦口婆心安慰,压服仆人以大局为重,不成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与武威侯生隙,却不料这回贺烨并没有暴怒,在听武威侯说了秦二娘想的阿谁战略以后,只说要考虑考虑,当晚便去见了薛绚之,扣问这位有何观点。
而更让江迂如释重负的是,薛绚之对这事并不冲突,殿下本日去武威侯府拜见,明显就是要赐与答复了。
“大父提出这不情之请,已经是不容殿下回绝了!殿下之以是信赖我们,是因父祖族人多年以来为大周舍生忘死交战之功,并有徐国公信赖保举,可大父这回却为私心强求姻缘,全然不为大局考虑,实在……”实在是胡涂愚笨,自毁家声。
四月春深,浮香郁郁,骑着马在坊道上走,衣上总会感染不知那边飘坠的落红,如许明丽的季候,却总不讨晋王贺烨的欢心,他向来不喜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开在远处也就罢了,沾衣劈面还得劳他不时拂试,也不耐烦那温温曛曛的日照,一不留意便能将骨子里的疲懒连根勾起,尽都压在眼皮上,能不叫人昏昏欲睡?就更加讨厌时不时便淅沥落下的春雨,老是不痛快的,雨势说大不大断断续续,气温说冷不冷乍暖还寒,放晴二三日又会泥泞三五天,打个马球都难以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