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髦起，两人便当真觥筹交叉，饮得好不纵情。
把江迂拉去一边，连续声的诘问——
贺烨本是用这话作为收场白，这下当真有些奇特了：“王妃好短长。”
扯着嗓子把江迂喊了出去，故作奥秘地贴着耳朵叮咛一番，江迂点头哈腰出去了。
厅堂里早亮的灯火，照着秀发低挽的女子洗尽铅华的一张如玉容颜。
“殿下平常可曾与女子对饮过？”
“既有美酒好菜，该当不会是又谈治政之事了吧？”
“王妃酒量可不浅显，殿下一定比得过。”碧奴仿佛以为晋王的体例行不通。
“这酒不错，是郢州富水？”
那么殿下这是真要与她“觥筹交叉”了？
未几，碧奴与阿禄便见几个小寺人捧来7、八坛酒，两个婢女都镇静起来。
“我当时便问谢氏，倘若真有其事，如果男人始乱终弃，想要休妻难道再不消寻‘七出’为借口，不管妇人是否为翁姑守丧，也不管是否有所娶无所归，是不是前贫贱而后繁华，既然讲究自主，只消一句移情别人，岂不是就能和离？”贺烨仿佛当真沉思熟虑过这个题目：“我如何感觉，这并非男女划一，仿佛女子更无保障了呢？”
这话十一娘又不好接，德宗帝倘若不纳后宫，崔皇后又无子嗣，那皇位由谁担当呢？蜀王，或者贺淇？
看来阿姑本日那番训导非常严厉，殿下这是真真郁怀了。
十一娘：……
“呀！殿下莫非是想将王妃瀼醉？”阿禄掩着口，一双眼睛满是笑意。
十一娘不由有些小小的歉意，只因从始至今，贺烨对她都非常善待，何如她的亲长们都极护短，特别柳少监与莹阳真人，都以为贺烨并非夫君，迟早会让她受委曲，不免用言辞挤兑，少不得鉴戒经验，十一娘甚是了解晋王殿下的有口难言。
车上的故作暖昧倘若只是为了利诱耳目，现在已经回到了晋王府，王妃居处非常“安然”，大无装模作样的需求。
女子尚且能获得宽大，更何况男人呢？
映入烛照灼灼，那双眼睛仿佛不再如平常普通清寒，带着显而易见的迷惑，从面前丰厚的膳桌，移向隔桌而坐的男人，也已经换下了出门时穿戴的大袖锦氅，乃至连夹衣都一并撤除，身上只套着件圆领紧袖单衣，薄绸质地，不带一丝正色的玄黑，显得肩宽腰紧，可在这酷寒之季，如许的穿着明显有些不应时宜。
她惊奇的是殿下仿佛真要与她把酒交心的架式。
可正因为律法不得严厉贯彻，才会形成官制腐坏，贪贿横行屡禁不止。
恩？这又关陆离何事？？？
“据莹阳阿姑说，王妃甚好这杯中之物，并有千杯不醉之量？”那苗条的手指间，把玩着一只青玉杯，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得干清干净，贺烨一只手臂横搁在竖起的膝盖上，眼角微微咪起，斜睨着十一娘面前满满一杯美酒。
十一娘眉心一跳，认识到谢莹所说该当是她本来所处期间的法则，但当然不能直言：“恕我孤陋寡闻，从未见过有此记录。”
因而便举起酒杯，稍稍用袖子一掩，痛快地一饮而尽了。
“我很思疑，就算礼法严禁男人纳妾，但男人真能做到？就如眼下，礼法制止贵贱通婚，不另有很多男人蓄婢专宠？不过是不那么张扬罢了，却不能完整不准。”贺烨连连点头，但俄然又一挑眉：“倒是我那阿耶，倘若大周推许不准男人纳妾，不管大母如何逼迫，阿耶只要搬出律法，便能明正言顺回绝纳妾了，那也就没有韦太后擅权之事。”
“我就说嘛，定是谢六娘信口开河，她言道以法治国之事我还甚感兴趣，只她不过一语带过，我见她呼奴唤婢平常最重尊卑之人，该当并不同意甚么众生划一，倒是甚为推许男人不能纳妾，特别婚姻自主，仿佛是在表示本王，能够违逆太后之意，对峙娶她为妃，并回绝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