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音才落,便听门外两声轻响,是任氏的陪嫁婢女入内禀报,王妃遣人送来侍婢。
“婢子名唤茂林。”侍婢倒也乖觉,虽见任氏谦恭,倒并不托大,不待一问一答,而自发解释:“除阿禄以外,四位宫婢,一名修竹,一名觞咏,一名惠风,一名和畅,加上婢子,共六人,原皆侍值篷莱殿,后因太后之令,奉侍王妃摆布,王妃感念太后恩德,却忌独享,故将婢子及修竹等别离调配孺人、四位媵人身边。”
这汲引得仿佛过分了?
那乳媪便觉得五宫人之名为柳妃另赐,想当然地说道:“都说王妃才调不俗,公然名不虚传,连赐名都有出处。”很奇妙的将自家仆人的才学汲引到与王妃划一的高度。
又说任玉华,本日被晋王府的属官接入王府,这时正与她的乳媪说话。
“老奴可不是想难堪王妃,遣人也是往殿下居处,就说娘子身子骨弱,不免惧寒,殿下听了,说不定今晚就会来看望娘子。”乳媪蠢蠢欲动,也不怪她心急火燎,四个姬媵同日入府,若任氏便能争夺“首夜”,职位天然分歧。
这话说了即是没说,但不管任氏还是乳媪皆不介怀,乳媪又再进一步摸索:“可不是嘛,老奴听闻大婚当日,殿下便冲赞礼发怒,又闻群情纷繁,都说殿下不满这桩姻缘……王妃若都不被殿下所喜,余人难道更加难入殿下青睐?”
十一娘点头:“我也不需她完整顺服,只不耐烦与她虚以委蛇罢了,让她有自知之明就好,到这时候,四位媵人都已入府,这便将五位宫人一一分派吧,秦孺人那处,由碧奴去一趟。”
她莞尔仍旧:“五位阿监芳名,仿佛出自兰亭集序?”
阿禄与碧奴应诺而去。
“殿下但是因为一句话,便上赶着怜香惜玉之人?”任氏却不觉得然,微微闭了眼:“再说,王妃摆出这副架子,可见不似面上那般轻易订交,彻夜谁得殿下‘看望’,谁就是王妃眼中钉,我可不想才一入府,便成了众矢之的,阿媪,我晓得你是为我好,可你莫非健忘了阿娘叮咛,大要上,我还必须恭敬着王妃,力求与她敦睦相处呢。”
任氏有些不满地晃了自家乳媪一眼,从腕上退下一只脂玉镯子,带在了茂林手腕上:“我年青,初入王府,并不熟谙殿下与王妃喜恶,此后需得阿监多多指教。”
“到底是委曲了娘子,赶在这当口,连宴客都未请,柳妃竟然也没句交代,只令管事安排居处,她如许托大,莫非就当真不惧诽议?”
任氏考虑一阵,又转而莞尔:“不消焦心,在真正摸清殿下喜恶前,可不能轻举妄动,免得被人当作笑柄,阿媪记得,不管是王妃,还是柳媵人,这时我们都不能冲犯,我要比实机会刚好,力求一矢中的。”
茂林连称不敢,却没有推让任氏的见面礼,笑容又甜美几分:“王妃亲和,媵人不需多虑,只不过……殿下倒是喜怒无常,最恨有人悖逆情意。”
乳媪一听,王妃陪媵竟然“捷足先登”,内心顿时愤懑,却也没有表示出来,耐着性子与茂林好番寒喧,把人送去安设后,返来又对任氏说道:“一个扈氏,得殿下多年盛宠,不过她出身卑贱,倒不敷为虑,只那柳氏,生来有煞克之命,年过二十尚未婚配,未曾想却有这般手腕,她身后可有韦太夫人撑腰,娘子可不能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