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盯着展肚子看了一阵,笑着说道:“大郎如许孝敬,令尊又怎舍得大义灭亲呢?令尊若真有自保之想,本日也不消来晋王府了。”
她清楚地看到展肚子眼睛里一掠而过的惊奇。
展旺:!!!
他话未说完,却挨了自家老子两大耳光,展旺真是恨铁不成钢:“王妃甚么不明白,需得着你招认?王妃之以是开恩,许我父子二人见面,便是要给你小子一个机遇,你还不实话实说,我们展家,当真要成绝户了!”
本来昨日府衙上演那大出一场闹剧,十一娘与陆离却都不筹算乘胜追击,本日陆离连应卯都没去,晋王当然更加不会爱岗敬业,他又甚是猎奇王妃如何索贿,干脆便留在了王府,等着展旺奉上门来。
贺烨仍然聚精会神擦拭他那兵器,但也早将展旺悄悄扫视了一遍,心中正在度量:虽说古礼鄙束商贾,乃至很多朝代,明律规定工、商户之子不得入仕,不准乘车服锦等等,但至广朝,便有搀扶商贾之政,很多富贾置田已不受律法限定,到了大周,初期仍然不准商贾后辈入仕,明宗以后,这条则也逐步废弛,到了眼下,商贾后辈入仕不但不再受绝对限定,置丰田、居豪宅也比比皆是,贩子穿戴锦衣华服更加司空见惯,可这展旺,本日穿戴如此寒酸,是筹算着哭穷博取怜悯?王妃企图索贿,别被这奸商蒙骗,动了隐恻之心一时手软,便不划算了。
展旺经江怀一请再请,也只好壮着胆量疏忽晋王手中的长刀,在亭台外头除了鞋履,入内跽跪,直到这时,他才带着哭腔蒲伏求道:“殿下、王妃,草民自知犬子罪不成恕,但还望两位朱紫明鉴,小儿不过戋戋衙役,决然不敢欺逼良民,此事以后,必然有上官压逼,小儿论罪仅为虎伥,还望朱紫看在得逞情面,减轻惩罚,饶小儿不死。”
“王妃休要血口喷人!”固然被绑住了手脚,展肚子俄然的狂躁,却也让晋王微微蹙眉,两眼紧叮罪犯,只要他暴起,贺烨便会立下杀着。
展肚子冷哼一声:“王妃不消狡言诈供……”
好个铁骨铮铮,直到这时,竟然还视死如归?!
五十出头的年纪,本日特地穿戴一件半新不旧的夹絮长袍,肤色虽不那么白晳,一张脸上皱纹却还未几,可见平常保养得不错,想来是因昨晚歇息得不好,眼睑有些浮肿,眉心疏阔,下颔刚正,十一娘想起凌虚、琅济两位师公畴前“指导”的外相相术,如许的面相,不算大奸大恶。
十一娘却云淡风轻:“不得不说,毛趋很有目光,衙役虽多,或许八成都是贪恐怕死之辈,威服不难,但这一类人,一旦处于绝境,根基都只图自保,可展大郎却有分歧浅显之处,一来,你家道余裕,又是仰仗利贷为业,如若落空官府庇顾,天然颇多艰巨,因此你之处境,比拟浩繁衙役更加不容闪失,二来,你是个孝子,毛趋只要用你父母威胁,推测你甘愿一死,也不肯拖累家人。”
立时便再度蒲伏跪叩:“殿下王妃恕罪,小儿笨拙,但草民敢以性命包管,除此一事外,小儿畴前可从未行动仗富欺民之事,还望两位明鉴,饶小儿极刑,草民父子,今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草民本日着布袍,便为示诚,只要王妃能放小儿一条活路,草民家中数百亩良田,万贯私财,皆可捐助朝廷,觉得恤民放逐之用!”
贺烨冷冷瞥了一眼展旺,心说此人也太不见机了,即使展肚子背后有人教唆,可他这般行动,确该当极刑,交不交代又有甚么意义?若真是精乖,这时该当奉上贿赂才对,搞得王妃如此被动,还真要逼得王妃主动索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