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几分直觉,就是让他清楚地感觉,并不是方修媛,方修媛大抵和先前的柳氏一样,不过是被推在前面的一颗棋。
天子面色一阴,不再理她,独自向床榻行去。
透出能“捉奸在床”的风声,那边总不能还按兵不动吧?这机遇可难找第二次。
扬音唤了声“来人”,方修媛的目光在简小霜面上一扫,风轻云淡隧道:“打吧。”
看向小霜,她面上的不快更添了多少,狠然诘责:“谁许你动本宫的人了!禀过景妃娘娘了么?”
清楚是怪她这么晚前来打搅席兰薇。
“娘娘既要粉饰到底,臣妾位低一阶,自不好强求。”她眼底沁出的嘲笑,席兰薇在榻上看得清楚。见她无声地抬了抬手,带来的宫人散去大半,不问也知是要围了她的悦欣殿。
透过幔帐的裂缝,她向外看着,心下一滞,是方修媛。
席兰薇被俄然映出去的光芒刺得一震,迷含混糊地展开眼,待看清了他,才支起家子,困乏一笑:“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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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瞪她一眼,再度看向方修媛时,目光凌厉得让她浑身一紧:“陛下……”她非常愣了一愣,一咬牙,还是确信道,“臣妾方才确是看到有男人的衣摆……”
“男人的衣摆。”席兰薇掩唇轻打了个哈欠,缓了缓神,伸手在衾被中摸索着,少顷,还真拿了件直裾出来,“修媛是说这个?”
寺人一脚踹在简小霜膝窝上,她还未及撑身站起,就被肩头划过的疼痛激得有力复兴身。
一阵少见的混乱,有禁止声有斥责声,却还是挡不住那混乱离寝殿越来越近。
“修媛娘娘这是甚么话……”简小霜回得也硬气,无甚惧色地回看着她,“娘娘在昭仪娘娘宫里动私刑,不怕陛下见怪么?”
继而便被她一掌掴在脸上。
“传闻她待宫人一向很刻薄。”席兰薇当真生了困意,哈欠连天,“又急着问出点甚么,大抵很难忍住吧……”
方修媛停下脚步,仿佛身后颇大的阵仗都跟她无关,盈盈一福,恭敬见礼:“昭仪娘娘。”
她黛眉蹙了一蹙,揭开衾被,那件直裾全然露在了内里,盖在衣下的,是盛放针线的竹篮。淡看着方修媛,席兰薇语中带了点浅淡的讽刺:“本宫闲来无事,想亲手给陛下缝件衣服,怎的就引得修媛如此浮想连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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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无事。”席兰薇轻揉着太阳穴,侧身躺着,借着刚点明的多枝灯,透过幔帐呈给方修媛一个婀娜的身影。
心中轻笑,席兰薇天然不会承认那“启事”,却也没有否定,只带着两分严峻,冷然反问她:“不知修媛姐姐何出此言?”
“听闻昭仪娘娘未传太医。”方修媛考虑着言辞,口气却很生硬,“臣妾也懂些医术,不知娘娘可否让臣妾一看?”
伏在霍祁膝头,席兰薇阖目沉吟着,心头复又掀起白日里的烦乱。
躺在榻上,睡意全无――昨日睡得不错,风寒又是假的,哪有那么轻易入眠。便侧躺着,任由小猫在身上踩来踩去,时不时地冲着她“喵”上一声,算是抱怨她不睬它。
模糊能觉出,那是很细的鞭子,却使了实足的力道,鞭鞭见血。不过量时,肩后已是一片濡湿,在寒凉的北风中,淌出的血很快冰冷下去。
方修媛一怔,木然点了点头:“是……”
看得出方修媛信心实足,仿佛马上就能把席兰薇从昭仪的位子上推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