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睿闻言暗自笑笑,摇点头,心道:叶公好龙,毕竟脱不开‘面子’二字,再喜好也不过是拿来解闷儿,不肯屈尊赚伶人钱。宁玩物丧志饿死,不走下九流谋生,老泰猴子然矫情。
四周喧闹这才又入耳,“咳!”齐天睿干嗽了一声,回身,见喜娘们托了各色喜盘到跟前儿,最前头是两只小银碗,碗里盛着几颗小汤圆,齐天睿顺手拿了一碗扒拉进嘴里,甜甜糯糯的,就是凉了有些黏牙,又从另一只盘子捡起上一只斟得满满的龙凤杯,不待世人拦已是一仰脖子一饮而尽,顺手丢了空杯子,又漱了漱口,“你们弄吧,我走了。”
……
本来在一旁心焦不知所措的兰洙现在落了汗,看着红帐下的人不觉暗自叹道,这回再没有分歧情意的了,昂首瞧,那位爷正歪着头瞧本身亲手洗出来的新媳妇,神采中已是减去了将将的愠怒,却那面上色彩并无半分欣喜,眉头微蹙,沉甸甸的。兰洙只得悄悄抻了抻他的衣袖,“天睿,愣甚么神儿,快坐啊。”
韩荣德笑笑,“我原是跟着你往新房去,才见那天井隔得有些意义,里头瞧了瞧就又出来看看,多少年不来,还真是有些认不得了,绕来绕去好一会子。”
“哎呀……”秀雅小小叹了一声,语声极轻,似是怕不把稳吹动了烛灯,恍忽了面前的气象。
当年韩荣德的爹韩俭行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主簿,四周攀附,拿钱捐了个水利通判,到了金陵自是不会放过另有老太爷在京师的齐家,遂与齐允康称兄道弟,常来常往。韩荣德便跟着也找长他两岁的齐天睿玩,只是常被揍得鼻青脸肿,两家难堪;再厥后韩家发财,便少有来往。韩荣德虽说也算读书后辈,倒是玩遍了金陵城,与齐天睿天然少不得会面,亦因着小时候的渊源争斗过几次,几次经验才明白他手里这点子花酒钱实在不敷以与这财大气粗的钱庄掌柜逞脾气,反倒生出几分畏敬来,今后混得近,相安无事。
齐天睿从绣楼高低来,厅堂里的来宾已然被号召到前厅赴宴,留下的都是讨赏的下人们,一拥而上,认得不认得的齐声唤二爷,齐天睿不得不该了几个叩首,撒尽身上揣着的喜包这才脱了身。
“天睿!天睿兄!”
瞧齐天睿不语,韩荣德凑了近前,眯了眼道,“天睿兄,我可听人说宁家蜜斯才貌过人,如何?那盖头掀了,公然名不虚传?”
“家戏怎的了,不敷你听的?”
秀婧掩嘴儿笑,“二哥哥看新嫂嫂看呆了。”
正进了花廊下,没了雨丝扰乱,齐天睿脑筋里忽地一闪,顿了脚步,“你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