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睿问大伯大伯母如何说?闵夫人撇撇嘴,天悦的事你大伯母怎会操心,还是我们惦记取些吧。
闵夫人将将歇了晌起来,娘儿两个一道炕上坐,说开初三的宴请。闵夫人问本年这上头怎的又多了韩俭行一家?老爷在时就不大来往了,何必多此一举?齐天睿回道,帖子实在是下给韩荣德的,毕竟小时候在一起玩闹过几年,现在在外头常见面,他又跟天悦非常熟悉,府里也常来常往,这么多一个也未几,少他一个还说不畴昔了。
次日一早,齐府大开府门,欢迎亲朋旧友。家宴分两处,一处摆在西院正堂,接待的都是齐允康的同大哥友,吃酒话旧,另有家戏服侍;另一处摆在花圃子水榭,都是小字辈的公子们,就了雪景齐天睿又请了一班杂耍,甚是热烈。
祭祖的时候,他两个算是新人被叫到了老太太跟前儿,不巧她恰是站到了老太太右手边,想着她的手伤,齐天睿暗下拉了她换,竟是被甩了手,幸亏没人瞧见。日里在人前也罢了,夜里回到素芳苑,莫说是像那前一日一口一个相公地往他跟前儿凑,就连畴前假模假样的对付都不见,看也不看他一眼,服侍洗漱的时候都不昂首。那神情冷酷得像一小块硬邦邦的冰,齐天睿看着恼人,真想一把把她拨拉开怒斥几句,可昨夜那一颗泪还握在手心,到底没动。
可巧的是今儿初二本来该半子上门的日子,可宁家来信说宁夫人家老太太不佳,一家子回了无锡过年,这便更空出了二爷二奶奶。一大早丫头们就筹措着起灶烤肉、吃酒行令。南窗下的暖炕上挤了一满炕人,叽叽喳喳都围着二奶奶。齐天睿在一旁瞧着,喝茶吃点心,甚是落拓。
“去药房给女人换药。”
齐天睿嘴角一挑,淡淡一笑,“我倒不急。”
“这府里人丁本就不旺,端庄的小爷还不就是天悦?这才进门几天便引了他往绣楼上去,大夜里的,你又不在,孤男寡女的说了半宿的话。”
闵夫人被堵了一口,气道,“甚么要紧的话儿还要本身兄弟带返来?当真与你那媳妇儿这么离不得?”
“太太已然有想着的人了?”
金凤事小,丫头却实在担负,小肩膀硬得让他这大男人都有些抵挡不得。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难,难的是穷途末路仍然竭尽尽力;一败涂地,不悔,不怕,安之宿命。佛理道,极力方能随缘,丫头不见得参得却做获得。想那一夜,四周碰鼻,走投无路,伤痛之下怎不颓废?竟是还能记得经文未抄,一盏小烛,经心极力,顾此并不失彼,大将之风,又怎不可贵?
齐天睿蹙了蹙眉,闵夫人又道,“天悦这孩子生就一副俊模样,打小儿内疚,向来谨慎、礼数周正。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老太太还说他小,要过一二年才给提。这怎的你那媳妇儿一进门,不几日的工夫倒与这小叔子有了友情?莫说是我们隔了一层的大师子,就是那小门小户的亲嫂嫂又怎好如此?莫说传出府外,就是传到东院,大太太常日里对这一房的孩子不闻不问,凡是有了这事,还怕她不挑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