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想起那日他来看他,起了更还是拜别,千落有些拿不准,“瞧他也不是想要……”
“挖出来也不见得就是杜仲子啊。”石忠儿一语道破,觉着这位主子爷真是魔怔了。
“你是说……”千落悄悄蹙眉,柳眉话中的意义她不大明白。
十几个女人也可贵都得空儿,聚在一起,吃酒行令、对弈合琴,堪是风景独具,群芳斗丽。往年因着齐天睿既未娶妻又早早另立流派,千落老是最早开门迎客,岂料本年却成了例外,他只说府里有事、过了初六方能出来,可不知怎的,千落就觉着启事该是那两月前将将娶回的娇妻……
正月头几日,落仪苑是最冷僻的,不管常日多少恩爱,这到了年节团聚、祭祖之时,恩客们都早早回府,端端方正守在父母妻儿跟前儿,一叙嫡亲。只不过,这些才艺丰度都的女人们并不觉萧瑟,毕竟同是风尘,肯放下曾经世人追捧、大笔赚银钱的风景,肯受恩客私养,也是本身看准了人,不说嫁,只说长相厮守。这几日的分离,于这尘凡艰巨,又算得甚么?
千落闻言悄悄点头,“他不会。”
听这最靠近的姐妹挖苦得话中有话,柳眉不觉两颊飞红,只是那脸上的笑却一时讳饰不住。千落走上前悄悄拉了她的手,悄声问,“得着信儿了?”
“本来,我与他不明不白,自是不敢劝你。现在,就要问你一句话,你可曾……以身相许?”
“我……”千落悄悄抿抿唇,“他并未曾……”
“甚么?”齐天睿惊奇,这可真是出了鬼了。腊月里就听张保儿来报,有个男人应下醉红楼的开价,三百六十两要为柳云儿赎身。张保儿自是见钱眼开,可又恐怕获咎齐天睿,更是不想丢了七爷这棵摇钱树,这才回绝。齐天睿当时听着就觉蹊跷,把柳云儿放入教坊是他亲身出的银子做的包管,有张保儿讳饰又更了名姓,醉红楼里也没几小我晓得,那男人是如何寻到的?三百六十两是教坊里学艺期满两年的女孩子方有的代价,那男人一口答允,似是铁了心要赎。又见张保儿悔口,时隔不几日,竟是加价四百二十两。他越逼越紧,张保儿反倒生了狐疑,没想到这过了年,水涨船高,竟是开价到了五百两!
想着这才头一年,今后更会年年如此,本来不与正妻相争的漂亮与无法如那深埋心底的刺,忽地曝出来,新伤旧痛再难忍耐,一时心郁犯出陈年旧疾,茶饭不思,汤药难进,半夜梦醒竟是呕了一口血,凄风冷烛,更觉心伤,躺下便落了泪。小喜看着心疼,一早出门就传了小厮去找石忠儿传话。
这几日齐天睿多在裕安祥,开春筹办出发的商客多,票号里繁忙得像是那西城大街的小买卖摊儿,熙熙攘攘。齐天睿少在柜上露面,多是坐镇三院掌柜房或是协理房,应对大桩的收支。忙起来茶饭都没有钟点,遂这房中老是备着新奇出炉的点心,人手一个小紫沙壶,随时嘬饮。将过了晌午,协理们才算腾出些空来就和两口点心,齐天睿手边也摆了一小碟子桂花糕,咬了一口,半天不见再动,一双眼睛盯着张戋戋二百两的兑票,眉头渐渐蹙紧。
阴雪的天,他仓促赶来,亲身床边奉汤喂药。一见他,这几日分离的折磨便都似那梦靥醒来,看他眼中切切,方知他的心在,千落又悔本身猜忌,就着他的手乖乖地用饭用药,展开笑容,只说是小喜不费事,本身身子并无大碍,让他放心。他并未多言语,陪了她一整天。看他出门,更觉难舍,一夜无眠……
齐天睿正入迷,无妨石忠儿来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