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清颜绝世,粗钵瓷碗上敲出天籁之音,这气象增之一分则重,减之一分则轻;玉簪就该是琴锤儿,那水晶罩雪就该是那青花薄水当中装点的调子……
“还缺个调音的,如果能有个玻璃盅就好了。”
“我晓得哪儿有,来。”
“既如此,我当公子应了。这满园□□许你肆意挪借,只不成出了这园子,如何?”
……
看她站在园中环顾,小眉微蹙,两只大眼睛映着日头明丽更加浅浅清澈,将每一处都细心筛过。齐天睿在身边也从速寻么:这树上的叶子将将绽出,汁水太多,太嫩;那老灌木么,叶子倒厚,一冬而来又过于生硬;除了叶子么,没有枯死晒干的树干,亦没有响铃的石头,只要那矮桃树底下的高几,若不然……
“‘杜仲子之传承’。”少年说着抿抿春唇,两只小涡儿好是温馨,“杜仲子是家父。隐世闲居,好弄琴乐。我不过是门里出身,敢寻谱而奏,不敢当传承。”
“嗯。”
齐天睿看畴昔,假山上遍及青花,足有二十来个,他挽起袖子,“就那些?”
千落柔声一句,半真半假,将将还才言语杂杂的人群立时都静了下来,不待人们收回一声惊奇,千落已然接道,“这位是杜瑾公子,曲者杜仲子之传承。”
他赞道,“这个倒正合适。”
“呀……”
拿了簪子,她还是蹙了小眉在桌边流连,齐天睿问,“还要旁的么?”
“莫拗着我啊,我可顾不得那些,把稳我拖了你走。”
他顺手捡起,她一瞧,恰是那只水晶罩雪……
“是不是不敷?”
……
“哟,二爷莫急啊。”雪茵笑。
蓄了一冬的雨雪冷风,水池里的水任是他这般身材苗条也足足没腰。仲春初春,日头底下的风沾了水,冷飕飕的,一身极新的春日薄袍立即湿透,那水底的湿重冰寒似一团湿泥紧紧将人包裹,不太短短几步,已是渗入了骨头……
世人见少年走到荷塘边,两手悄悄拍了拍瓷缸,而后起家,看着水池假山,将腕扣解开恰是要撸袖子,身后一只大手一掌控住那松开的袖口,他低声喝道,“穿好!”
少年看着他,踌躇着抿了抿那粉粉的唇……
“将才获咎了人家,这会子赔罪呢。”韩荣德在一旁笑道,“从夕兄,一会儿倒莫怪他了。”
她瞧了瞧,挑起两只晶莹剔透的玉簪子,通体颀长,质沉,头上还雕出两只珠花小球。
说着拉了他就往那桃树下去,八只高几上都是代价不菲的玩意儿,有奇光异色的珠宝,也有金光闪闪的小金盅金茶盘。“挑,看哪个合适。”
……
应下如此刁难,齐天睿一沉神采,低头道,“行了,到此为止。走!”
雪茵闻言,起家在桃树下悄悄转了个圈,“早闻杜仲子的曲子山川怡情、人间百态,不知可曾听闻前人曾以木石为鼓,叶为笛,想来那样的意境必不是此人做琴弦可比,恐是更真,更切。公子觉得如何?”
“你还想如何着??”齐天睿语声立即不耐。
齐天睿撩起袍角掖在腰下,眼看着就要往里下,千落从速往过来,“这是做甚么?叫外头小厮来就是。这才几月的天,如何使得?”
“我买了,双倍给价。”
此人一身湿寒、腥气的水池味,还这么势气,那簪子仆人撇撇嘴还想争,被一旁的男人拦了,“送与二爷了。”
“我本身来。”
待少年起家,千落看看世人又看向将将换了衣衫的齐天睿,眼中掩不住融融的笑意,“晓得他是何人?”
“这可不可,二百两银子呢,打碎了如何使得?”那仆人家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