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清冽声声响起:“孙儿给祖母存候。”
快到老夫人院前时,她拉了拉衣袖,又摸了摸怀中汤蛊,这才端着笑走上前去。
但恰好人怕甚么就来甚么,她这边内心念叨不要叫她不要叫她。
她本日穿戴一袭素雅的锦袍,衣衿上绣着百寿纹,看似朴实,但柳锦棠晓得,她衣衿上的百寿纹,光是绣娘没日没夜的绣,都绣了五天不止。
柳锦棠自也不在乎这个汤会不会进沈老夫人嘴里,毕竟求人办事,礼送到了,至于拆不拆就是仆人家本身的事了。
柳锦棠自怀中取出金簪来。
沈老夫人有些不测,嗯了一声,可贵的语气温和:“你操心了。”
面上除却应有的皱纹,倒也不算太显老态,就连发丝都不见几缕白。
但为何那么多衣裳恰好穿这件薄弱的,只因统统的衣裳都是薄弱的,以是穿哪一件都一样。
翻开来,竟也是一根牡丹金簪,只是对比她的那根,牡丹花瓣更加饱满。
在场都是人精,柳锦棠固然没有明说,可她话里埋没的意义,世人都明白。
李婆子接过金簪,进了里屋,很快就自里边行出,手中多出一锦盒来。
去往老夫人院中的路,柳锦棠重生前不知走了多少遍,以是自是轻车熟路。
熟谙的院落,熟谙的屋子,柳锦棠坐于榻边的小凳子上,紧紧抱着怀中的汤蛊。
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这沈淮旭早不来晚不来,恰幸亏她筹办演戏时来了,这可真是要命了。
她缓缓喝了润了润嗓子这才把视野落在柳锦棠身上。
沈老夫人坐下,婆子立马递上去温水。
“咳咳,咳。”
柳锦棠在闻到这个味道的刹时身子便僵了僵,然后不由自主低头退了一步。
“祖母?”
新晋的沈夫人。
院门口的守门婆子见到她,先是高低打量她一番,然后撇着嘴扣问来意。
李婆子把那锦盒放在柳锦棠手边。
“昨日夜孙女起夜在路上捡到了这根金簪,怕失主焦急,忧心一夜未眠,遂早夙起了,想借着给祖母存候时,顺带把金簪带来好早日找到失主。”
对方应当没这么谨慎眼子吧?
没一会,通传的婆子就行了出来,领着她进了院子。
这五蜜斯随夫人一同进府,夫人的衣物都做了一茬又一茬,这五蜜斯如何连个得体的衣裳都没有?
“既然用过了,那便陪老婆子我坐一会,你每日忙的不见人,老婆子我想跟你吃个饭都不可。”
柳锦棠立马起家,低眉顺目间却没有失了端方:“孙女柳锦棠给祖母存候。”
她低着脑袋,看着脚尖,半小的衣裳裹不住她皓白的手腕与羊脂白的后颈,站在她中间的李婆子瞧着这一幕,眼神变幻。
沈老夫人生的慈眉善目,长年的充足糊口,也少劳累,以是哪怕年事已高,可精力却极好。
柳锦棠只觉有一道冷冽视野跟着沈老夫人的话落在她身上。
柳锦棠心头感喟,吞咽一口口水,一鼓作气迈上前,把怀中之物捧出。
因为忧心,以是早上走得急,这才穿的薄弱了。
她起个大早煮汤,还做了一夜的筹办,若因沈淮旭的到来毁了,那她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被萧瑟的柳锦棠并未因对方这不同对待而难过,反倒是看动手中汤蛊,有些无语。
祖孙二人聊着天,全然忘了还在一旁站着的柳锦棠。
当瞧见她暴露半截的皓腕时,眉头一皱,正欲说话,通传的婆子倒是笑盈盈的进了屋。
沈淮旭轻笑间视野掠过屋中少女身上,然后回道:“用过了。”
毕竟她那点谨慎思,在沈淮旭这个大理寺卿面前,就跟关公面前耍大刀一样,班门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