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渊当时内心不成谓不吃惊，也真的去看了一阵乐谱戏本，厥后只道是苏老爷子一时感慨并未放在心上。而后在集贤院待的久了，也曾打仗过些官方收来的本子，其上所述，也不乏奇闻异事。但是有些本子收录到殿中，倒是直接送入这秘阁，外头的只能瞧见沉沉的一个个檀木箱子。
苏九渊见他眉心紧皱，沉思似已飘远，只当他正衡量，并未出声。直到有酒保上前，躬身请他前去松筹堂，褚怀素才堪堪回过神来。转目睹苏九渊仍等着他的答复，抬手道：“此事仍需商讨，你且等一等。”说罢疾步拜别，似是不再情愿与他多说一句。
洛秦将手中的书卷在手心悄悄敲了几敲，“哦……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搅了，我需入秘阁内翻些卷宗……”他的目光在苏九渊的面上逡巡了一圈，重视到他微微一跳的眉梢，默了一默又叹了一声道：“本日阁内事件庞大，人手又紧，我一向揣摩有谁能助我查找些文籍……”
苏九渊再拜揖道，“知院事，确有一事相求。”
那人到了面前，瞅了苏九渊一眼，并未透暴露半分诧异，仿佛他本该就在这里。他围着石台转了一圈，转完了，回到苏九渊身边，也不看他，目光锁在石台上方的那串银铃，“倒是有些小聪明，有长进有长进……”
整座秘阁皆由巨石砌成，竟是一座无梁殿，屋顶拱卷式，并无半分雕饰。木梯层层而上，往上三层，与外殿无异，往下竟仍稀有层，看不清楚。殿中间一庞大石台，石台上清一色铜皮鎏金的木柜。苏九渊晓得，那边面除了本朝实录、诏谕，更有这世上极少数人能够看到的书卷。
褚怀素沉吟半晌，“集贤院虽不是内廷要处，内制却也是非常严格。秘阁当中，我虽能出入，但实在诸如金匮以内的很多卷册，连我都无权翻看。只怕当年苏太史也要有皇上的准予，才可随便取阅。这事，有些难办。”面上公然显出非常的难色。
洛秦不知为何觉着额上沁了些汗，“这秘阁里的东西，不是我想拿就拿的，洛家高低也好歹有个百来号人……”
苏九渊再不踌躇，“如果大人不嫌弃，鄙人情愿互助。”
至于书卷里有甚么，苏九渊曾问过自家老爷子。苏老爷子彼时正品着皇上御赐的新茶，对着一院子芳菲的牡丹，眯着眼睛沉默了好久。久到苏九渊觉得他压根没听到本身的题目，然后老爷子侧过脸看着他，“学问这个东西，偶然候也不是越多越好，读的差未几了，不如去读读乐谱戏本……”
苏九渊仓猝躬身道：“洛大人放心，九渊自会谨慎。”
“与我何干？”她面上虽无甚神采，望过来的目光却令他有些腿软……
入了阁中，身后石门轰然关上，饶是苏九渊见地博识，也被面前所见镇住。
褚怀素此时方略略明白苏老爷子的用心，苏九渊虽是学冠京都的才子之一，身后苏家乔木世卿，却只让他在集贤院录为学士，并不兼任朝廷官职。虽在京中无甚权势，却多一份安闲安闲，游刃不足。眼下看似绝无能够的事情，柳暗花明竟是还转出余地。
苏九渊长久的沉默，“也没甚么紧急的，找褚大人筹议些事。”
透过面前的窗格，能看到劈面汲古殿内，模糊约约列架排次的户籍卷宗。上万幅卷轴，分歧色的牙签、裸带和书帙灿但是列。那边不过是宫中录籍于册的一小部分人，另有相称一部分存于京郊兰台。但是这些卷宗，比拟金匮中提及，渺若灰尘又如沧海一鳞……
入秘阁，取古本，再满身而退而又不会连累府中之人，每一步他都没有实足掌控。但是即便如此，他却反倒沉寂的很。一旦有了必取之心，断了后退之路，各种顾虑也就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