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定，青羽望着他的面具，试图寻觅到他的视野，“慕先生，我在寻觅六瓣玉帘。”
“你这么折腾也没甚么用处吧……别迟误了人家女人……”
房门从内里翻开，孟辰冷冷道：“半夜半夜抓着女子的衣袖，又像甚么模样。”
“书？你带了医书？”她圆睁了眼睛。
“孟大哥，你长年在外驰驱，可曾见过特别的玉帘？”她问道。
青羽坐直身子，“先生想要甚么？”
话没说完，她已经上前开了箱子，顿时楞在那边。满满一箱子古籍残卷，虽被经心修补过，看是看得出年初。她正要细看，被傅隐拉住，“先别急，一会儿去新宅子里再渐渐看不迟。”
他凑过脑袋一看，就四个字：六瓣玉帘。
这日他寻到她院中，老远见她坐在门槛上，靠着门边睡得正香，手上书柬已滑落在地。他摇点头走上前，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她一惊，醒来就去寻手上的书柬，昂首瞥见已被傅隐拿在手中。
“四时不谢？只怕言过实在了。”傅隐眉眼间还很有恼意。
青羽仓猝凑到近前，“如何的特别?”
“我也是听熟谙的信客提过，离这里几十里地，有个村庄，传闻四时漫山遍野的玉帘，未曾干枯过，他也是去帮人送信才见到。”
“丫头我们走。”傅隐扯着她就要出去，一扯没扯动，“疯了么你？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说法，能够半点都没有效的体例，你甚么都不在乎了？”
“救一个是一个，能救到更多，天然最好。总比让灵药蒙尘、良方雪藏的好。”她淡淡道。
身后的傅隐咳嗽了几声，青羽脸微微有些红，“雨奚可晓得这些花是谁种的？”
屋内陈列简朴，一案几，一屏风，一竹榻，另有窗边一排格架，置了些书柬和瓶瓶罐罐。
再转眼瞧她，正神思凝重地看动手中薄薄一张信笺。
“能费事孟大哥带我去么？”她一面孔殷。
少顷，一只通体乌黑的鸟儿，扑簌簌飞出来，停在门边的篱笆上，乌溜溜一双眸子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接着又扑簌簌飞回屋里去。
“我另有甚么可在乎的么？”她昂首看着他，一些强压在心底的情感，垂垂洇了出来。
车子甫一停下，青羽就醒了，下了车一时说不出话来。山谷里的这处村落，零涣散衍在起伏的山丘之上，其间眼力所及之处皆是玉帘花。现在已是傍晚，一片碧绿之间乌黑的花苞如水滴般合拢着，洁白美好。
孟辰坐定又抬眼打量了傅隐一番，“这就是你十万孔殷请了来救人的？”声音里尽是不屑。
傅隐跟在前面，到了门口，一人一马立在外头。青羽密切地搂了楼那匹棕马的脖子，那只马儿也晃了晃脑袋，一串清脆的铃声四散开来。
屋里没人，忽闻门帘声响，有人从前面出去，三人转头一看，不觉都愣住。
三人推开门，进了院子。草庐的门虚掩着，青羽踌躇了一下，排闼而入。
傅隐将周遭几十里有些名誉的大夫都寻了来，凡芷还是没有任何转机，青羽整日茶饭不思，一心埋在书堆里。
来人一身玄衣，身材高大，面上戴了一副面具，狰狞可怖。
那人似在面具后细心打量她，并未出声。傅隐上前貌似不经意地挡在她身前，“这位但是慕先生？我们冒昧拜访，还望先生不要介怀。”
她走到他的近前，伸手抚上他的面具，他仿佛一愣。面具上的文饰如中曲山逡巡的驳兽，游走的纹路凌厉而狰狞。她固执面具的边沿，将它悄悄揭起。他下认识地握住她的手腕，想要禁止，却又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