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贴身的侍女，是个非常灵巧聪明的女人，长得很有几分姿色。他还特地给她取了名字，唤她作凝儿。凝儿将她奉养地非常殷勤细心，府里前前后后上高低下，办理的妥妥当帖。本又是少夫人身边的人，无人不喜好。
又过了一阵，苏九渊从内里出来，直走到她的面前。他的衣衫襟口仍敞着，几缕发胶葛着垂在胸前，脸上有着意兴未尽的不耐。
猗猗秋兰，植彼中阿，有馥其芳，有黄其葩，虽曰幽深，厥美弥嘉......
她堪堪收起羽翼，门外就响起叩门声。她将衣裙稍稍清算，把门翻开，门外是祁言之。她仓猝垂下头，那张面庞，她没有半分勇气面对。
好几次，他想排闼而入，都狠狠地忍住。
以后的夜里，她还是每夜在云韶殿习琴，而他也会来。垂看重羽风俗了他的伴随，每日夜里，二人在那空寂的大殿中，她操琴，他静听，偶尔指导一二。他们之间没有扳谈，没有言语，只要鲛纱轻扬，沉香寂寂……
她的身影，裹在厚厚的哀痛当中，偶尔会停下，伏在案上，肩头轻微的颤抖。
她的手放在案上，指尖洇出了殷红。她怔怔地入迷，长发被窗格间充盈的风吹得飘起，在空中有力地挣扎。
再次展开眼，四下里一片乌黑，她将眼睛揉了一揉才发明身在一处高崖之上。她只当是做了梦，坐直了身子，却觉着山风凛冽，竟是如此实在。
少顷，凝儿仓促出来，颠末她的时候，略低了低头，神采镇静却并不惊惧，很快消逝在身后。
耳畔低低的笑声，“这里风景不错吧……”
他极少如此与她靠近，倒是在她已靠近崩溃的边沿，她只觉面前垂垂黑下来，“苏九渊你……”便沉入一片暗中。
她对着这把琴，闲坐了好久。她一点都不陌生，每一丝木纹，每一根冰蚕丝，另有他描画的松壑长水的图案……她亲手做的琴，如何健忘。
她的手颤抖着，脑中一片空缺，她不晓得该如何反应，仿佛应当说些甚么，但是要说些甚么？
她俄然笑了笑，好似洁白的月光俄然穿过乌云，四下里都亮起来。
她一贯讨厌捕风捉影的事儿，用了更多的时候，去描花腔儿，绕着光彩素净的绮罗。傍晚的时候，她绣完了他的锦带，宝蓝色的带子上，银色的鹤纹，并浮云烟霞，她觉着甚是对劲。背在身后，去寻他，一起想着，这宝蓝色应是很衬他的。
很长的寂静，他仿佛轻叹了一声，“修复古琴的事，除了芜蘅和你我，并没有别人晓得，也不会再有别人晓得。这三日，你是去了采办。”说罢回身拜别。
他搂着她，她面色惨白，眉间紧紧皱着，小腹微微隆起，她的一只手还谨慎护着……他闭了闭眼睛，方出声道：“传大夫。”
“最痛不过，觉得她是在乎的，实在她并不是那么在乎，起码不是我觉得的那样。然后有一天她俄然分开，只说她寻到了她真正在乎的那一个，就消逝了，连一个给我回过神的机遇都没有。”他靠在椅子里，蛟纱漾着银光，映在他的脸上，明显灭灭。
书房门掩着，屋里没人，案上芸香袅袅。她提步入了屋内，见案上书卷反掩着，想着他应是很快返来。